府衙和镇守太监滥发徭役,早晚都要挨刀流放。
杨家是苦主,杨瓒蒙圣上钦点探花,闫二郎这个时候递状子,是自己往铡刀下伸脖子。
闹心的是,状纸递上来,他不能不问。
否则科道御史就能让他好看。
这是个烫手山芋,偏偏还不接不行。
之所以由二堂移至大堂,上来就是一顿棍棒,多少也是因为火气难泄。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回大令,这事瞒不住。”
书吏压低声音道,“二尹那里,怕已有了抄录。”
县令一把手,县丞二把手。
彼此之间,不生龃龉也不会多友善和谐。
听完书吏这番话,县令眉头皱得更深,恨不能再给闫二郎几十杖。
“大令,依小人之见,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
不如暂将闫二郎押在县衙,遣人看住闫家,再将实情抄录上报,交由刑部大理寺处置。”
“但杨探花……”
杨家死人可是实情。
“大令,杨氏出事之后,棺木一直安置在祠堂,不久前才发丧。
这事,里中皆可为证。”
“你是说?”
“杨家不发丧,有九成可能是要瞒着杨探花。
就算有往来书信,也不会写明此事。”
县令不言,神情略变。
“无丧不立草庐,无墓何能斩衰麻服?”
峻法尚容人情,且不知者何罪?
“好。”
书吏一番话说完,县令眼中凝色顿解。
当日,闫二郎被打完板子,收押县衙。
理由很好找:民告官,先行杖再流放千里。
这条律例旁人不知,闫家上下必是一清二楚。
毕竟,当初闫家一个仆妇都敢指着杨家的鼻子骂。
翌日,县令亲自抄录文书,并状纸送往京城。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轻飘飘开始落下。
于此同时,红姐儿主仆正坐在晋王府的一辆大车中,行向太原。
“我名良女,红姐儿是幼时的乳名,莫要叫错。
我父为走街串巷的货郎,五年前病故。”
想起破庙里那场大火,丫鬟尽量缩着身子,靠在车壁上,颤抖着点点头,不敢对上红姐儿的目光。
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
红姐儿微微眯起双眼,偶感车厢震动,必是下车更衣的女孩子们回来了。
当即半垂下头,显得温婉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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