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母可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魏无羡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并非针对金夫人,而是你堂弟三番两次对我师姐恶语相向,我云梦江氏若还能忍的话,就枉为世家,狂妄在何处啊?”
“你有何处不狂妄啊?”
金子勋眼里浮现不甘,“今天可是百家围猎的大日子,你风头出得很啊,三成的猎物被你一个人给占了,是不是很得意啊?”
三成猎物?
蓝熹微侧首看他,想起江澄被弟子叫走前,的确隐隐约约有听到笛声,原来是陈情。
见她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魏无羡心下一紧。
两人互明心意之后,还没有人提及阴虎符、诡道术的事,一个原因是江厌离与金子轩的出现,另一个原因,是他怕。
蓝熹微到底还是姑苏蓝氏的三小姐、剑术正道的归月仙子,当世人的流言蜚语都怀疑他时,她真的还会一直信他吗?
“我们方才在猎场里围猎,找了半天,竟然发现,猎场里一只猎物都没有了。”
不知是谁起了头,接着又有金氏弟子附和道。
“是啊,我们问了观猎台那边的敛芳尊才知道,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就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的猎物都一个接一个,自己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
金子勋不屑地嗤了一声:“魏无羡,你全然不顾及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吗?”
魏无羡皮笑肉不笑,正想说话,却听清越女声——
“金公子贵人多忘事,观猎台下才说过‘百凤山见真章分胜负’。”
蓝熹微看着金子勋,一字一句地道,“怎得凭本事胜了,就不服气了?”
就是放了狠话又输了,金子勋才憋屈得很,不满驳道:“他魏无羡又不是真的凭自己的本事,不过是吹两声笛子,这算哪门子的真本事?”
“三成猎物也不真吗?还是说金公子也能吹吹笛子,猎到三成?”
“你!”
魏无羡凝眸望着站他身前的女子,穿着绣有卷云纹的月白衣裙,明艳无伦的眉眼覆上了凛然冰霜,像极了夜里幽美清丽的明月。
在这一瞬,他松开了身侧紧攥的拳头,推翻了自己心里犹豫的想法。
她会为了一点渺茫的希望,即使乱葬岗尸骨如山,也要去找他;她也会为了替他静心凝神,重新去学琴谱。
如今,在世人都因诡道术法、阴虎符而质疑他、否定他的时候,她始终坚定地维护他,哪怕对方是现下权势极盛的兰陵金氏。
他能确定一件事,只要往后他问心无愧,蓝熹微就会永远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
这就够了。
蓝熹微掷地有声的话,正戳中了金子勋的痛处,他只觉一口恶气难出,愈想愈气,横眉嘲讽道:“不过也难怪归月仙子不觉得有错,魏公子破坏规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碍着蓝熹微的身份,金子勋仍是把矛头对准了魏无羡:“上次的花宴,还有这次的围猎大会都没有佩剑,这么大的场合,半点礼数也不讲究,你把我们这些随你一同出席的人放在哪里了?”
魏无羡没理他,勾唇看向蓝熹微:“多谢蓝三小姐刚帮我挡了一剑。”
被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激得失了理智,金子勋怒道:“云梦江氏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嘛,竟然教出一个邪魔歪道来!”
金夫人一听,暗忖不好,抢在众人说话前斥道:“子勋!”
“家教?”
嘴角笑意骤散,魏无羡重复着他的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沉,“邪魔歪道?”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佩剑吗?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转过身去,山风拂过他如火般炙热恣意的发带,看得众人不由自主地屏气。
“因为我魏无羡即使不佩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金子勋早就看不惯他,再听到他说出这般嚣张至极的话,哪还顾得上金夫人的阻拦,朗声道:“魏无羡,你不过一个家仆之子,别太猖狂了!”
此话一出,长眸彻底阴沉下来,魏无羡置于陈情上的右手瞬时紧缩,用力之大到指节开始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