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眼前有点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归云宗的时候,他有点迟钝地转头看向仍旧昏迷的简以杨,想要离得近一些,却终究是僵在了原地。
那一世,是他欠他的,现在他该还了。
最后这一次轮回所需的力量,就用他来填——这本来就是他的错误、他的私心。
这时候,花著雨突然想起来了,羲清第一次使用昆仑镜返回过去,竟是他的提议。
……原来一切都是他酿的苦果。
他恍恍惚惚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昆仑镜上。
血液也好、修为也好、就连这副身躯也没有关系,这都是他该偿还的东西。
从此之后,昆仑镜再无守镜之人。
鲜血的流失让身体一点点冰凉下去,原本用于支撑的修为也被渐渐蚕食,生机流逝的感觉确实十分难捱,但是花著雨怔怔地睁大眼睛,片刻之后,唇角向上挑、竟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修为被废、血液流失,竟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那时候他是这样的感受。
沉闷的笑声自胸腔鼓动、又一点点放大,这动静终于让旁边的羲清分神扫过来了一眼。
在羲清那样的注视之下,花著雨笑声渐渐止住,他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心底产生了某种明悟:原来疯了的那个是他呀。
昆仑镜的光芒笼罩了镜前的人。
并不稳固的力量让这光柱时明时暗地闪烁着,花著雨很干脆地又在身上多添了一道伤口,这次是直冲着心脉而去。
在鲜血的浇灌下,倏地大盛的镜芒彻底将三人笼罩。
待到镜前人消失在原地,昆仑镜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在“噼啵”
的碎裂声中,一道裂缝自镜身的中央蔓延开,纷纷扬扬的碎屑散落到时空隧道中。
*
在羲清的那一剑捅过来后,简以杨就知道要完,执行员脱离世界那么多次,对什么是致命伤很有研究,简以杨确认他在那一剑之下没什么生还的可能性,基本就可以打道回府,结束这场短暂的旅程了。
简以杨也只能祈祷那一下的攻击带来了足够的损毁率,虽然没毁掉昆仑镜,但是起码给之后的启用造成点难度。
只是简以杨也没有想到,自己再一睁眼,居然还在小世界内。
他对着周围的环境看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是归云宗、他的洞府。
他回到修真界了。
身上修为还在,应该是剧情前期。
发现这一点后,简以杨暂时失去了表情管理,双眼无神地往后一瘫。
所以说,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做出的一次攻击,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昆仑镜不但没有被毁,还在他失去意识期间又把这个小世界重启了一遍。
简以杨:“……”
这大概就是“信心满满交卷,一查成绩零蛋”
的心情吧。
他放空着试图感受这个世界核心本源的力量,但是几乎感受不到的微弱回应让他心底一沉,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小世界的糟糕情况。
简以杨只觉得头疼,所以事情还是绕回了最开始,他得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飞升仙界,把昆仑镜彻底毁掉。
他正想着捋捋剧情,回忆一遍哪里有提升修为的机缘,却注意到洞府的禁制亮起,外面有人来了。
这道禁制只用作提醒、并未攻击作用,相当于修界版的门铃,一般来人只是亮一两下作为示意,若无回应,就证明主人或是闭关、或是不在洞府内,总之是不方便见客,来人多半也会识趣离开,最多留下一道传音交代来意。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那道禁制的光芒来回闪烁、亮得刺眼,最后都发出了尖锐的示警鸣啼,显然来人注入的灵力远超出正常打招呼该有的范围,甚至都可以被判定为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