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生定定望着那碗汤,观察半晌后伸手舀了一勺,尝了尝。
他起身望向顾远,认真道:“因为真的很咸,一点也不好喝。”
四目相对,镜片后医生的目光写满了真诚。
顾远怀疑地眯起眼睛,终于自己也低头尝了一口,奇道:“跟我平时做的没什么区别啊?”
“那应该是你平时做饭就不好吃,而他爱你所以他不说。”
医生诚恳道:“今天用药里有镇静成分,病人一时恍惚就说漏嘴了吧。”
这一刀捅得比出仓时“病人家属可得好好照顾啊,不好好照顾会死的啊哈哈哈——”
还要狠,顾远只觉内心瞬间鲜血淋漓,半晌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
“……明白了。”
“不好好照顾会死的啊!”
医生语重心长恐吓,然后白袍摇曳,神仙般飘走了。
·
医院是公立的,不像顾大少长期赞助的私立医院那么好说话,连陪夜那张床都是他找了关系才能批下来。
因此顾远不敢跟医生顶嘴,只得瞪着人家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了事。
方谨已经睡熟了,他这两天睡眠安稳,精神比在无菌仓时好很多,脸色甚至有了微微的红润。
那长相真是天生带来的财富,才停止喷酒精几天,干裂的皮肤和嘴唇就差不多愈合了,在每天只能用清水擦擦、医生给开点儿基本润肤药霜的情况下,竟然还泛出细微瓷白的光泽。
顾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不满都忘了,起身去拧了把热毛巾过来,仔仔细细给他擦脸擦手。
睡梦中方谨还会追着他的气息,模模糊糊地反手要去拉他,被顾远在脸上亲了好几下。
“现在又这么听话了,当初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是谁?”
顾远揉揉他鼻尖,揉得鼻子都红了才作罢。
又看他这样鼻头红红的很有趣,一时兴起,就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挑个了角度最好的设置成背景屏。
他守在床边自顾自欣赏了半天,突然“咦”
了一声,心想方谨会不会也拍我的照片?
有可能啊,他不是从很早以前就偷偷勾引我、暗恋我的吗?
顾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起身从病房柜子里找出方谨的行李包,翻出他手机——早就没电了。
顾远问隔壁病房借了个充电器来,开机后捏着方谨的手指解了锁,从头到尾都完全没有任何窥人*的心虚,完全是逛自家后花园的心态。
他觉得自己的就是方谨的,那方谨的当然也是自己的了——想当然耳,方谨当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助理,别说手机解锁密码,就连银行账户密码和内裤尺寸都一清二楚啊。
顾远于是抱着如此坦荡的心理,点开图库一看,果不其然。
方谨虽然偶尔拗造型,但真不是经常拍照的人,后来生病又出走,就更没心情玩什么文艺了。
他图库最近的照片都是好几个月以前的,大多是对各色各样的药瓶说明书拍照,内容有中文有英文,甚至还有德文,想必是当时病急乱投医的缘故。
再往前便是顾远。
那是顾远刚从东南亚回到顾家的时候,对方谨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有满心仇视和憎恨,另一方面又有从灰烬中再一次燃起的爱和希冀。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作用下,他对方谨的态度就很不好,经常冷言厉色,在床上也经常故意弄得他很痛苦。
因此方谨没机会拍他白天的模样,都是睡着了以后偷偷拍的。
有几张角度歪斜对焦模糊,还有几张大概是偷偷用了夜间模式的缘故,拍出来人像惨白,很不上相。
顾远先是微微自得,心说就知道你,拍得我这么难看都不舍得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