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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女士发夹,半个巴掌大小,浅粉色的蝴蝶结中间点缀着一颗圆润反光的珍珠。
“这是……?”
我愣了神,看着放在手里的东西,那么崭新,那么年轻,那么……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直觉这个东西应当不属于许芸阿姨。
顾柏川顺着我的目光看过来,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将我手里的发卡夺下来,甩到一旁的茶几上。
顾柏川看的纪录片里,大部分动物都有固定的发、情期,春天。
我以为在初夏一场瓢泼大雨之后,那些费洛蒙带来的躁动也会消退,却没想到人类之所以作为高等动物,还有一点区别于其它低等动物——他们的发、情期似乎并不能按照四季推算。
简而言之,人类是一种容易失控的“高等”
动物。
顾柏川说她的名字叫林慕妍,最后一个字的发音和顾严一样,她年轻、漂亮、活泼,束起高高的马尾,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跟许多男人幻想中的初恋一模一样。
顾严也不能免俗,老房子着火,烧得轰轰烈烈,或许这就是那个男人生命中迟来的一遭。
可是,偏偏这一遭在2009年6月,许芸阿姨去世后的第一个夏季。
多雨又潮湿的夏,空气中弥漫着苔藓的腥气,夜幕也无法在这样的日子里安宁,我坐在自己的床头,抱着膝盖,左侧的墙壁里传来顾柏川和他爸吵架的声音,而面前一道高高的墙后方,陈敏的尖叫和黎正思的怒吼填满我的耳朵。
我有时候觉得陈敏发起火来就像一个疯婆子,有时候又觉得她可怜,因为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黎正思的自私和冷漠如同春末河流上薄薄一层冰,将这个家庭置于岌岌可危的境况。
那些争吵不眠不休,顷刻间栋榱崩折,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用枕头蒙住头,仿佛这样就能变成一株什么都听不见的仙人球,尽情伸展成长留给我的毛刺,不需要多少养分、不需要多少水,我也能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夏季里活下去,活在顾柏川的窗边,光明正大地、安静地看着他的脸庞。
在那段时间里,我的成绩下降得很厉害,马肥婆将袁小方指给我做同桌,我本来是不情愿的,但那个小四眼确实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
的书呆,脾气软反应也慢,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偶尔的“指使”
任劳任怨,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于是,我就开始起了逗弄他的心理,追在他身后喊他“村里那位小方姑娘”
,还非要他念林黛玉的词儿给我听。
“念那个做什么?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他推着眼镜问我,面露为难,两只耳朵通红着。
我看着稀奇,手欠非得要往他圆润的耳廓上捏一把,坏笑着故意找茬:“你不能因为《红楼梦》讲了情爱就把它从四大名著里除名吧,学委,你可得尽到责任,帮帮我这个坏学生。”
袁小方坚持:“不念。”
“真不念?”
“真不念!”
我提高了音量:“哎呀!
小方姑娘,你就多……唔!”
袁小方窜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别说,瘦瘦小小一个人,力气还挺大,我睁着眼睛瞪他,嘴里呜呜囔囔,大意就是,你再不撒开手,我就去找班主任告状,免了你的学委之类。
袁小方不禁吓,松开手,退让道:“不念这个,我答应你别的。”
“真的?”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勾上他的手臂,“那……今天顾柏川去心理咨询室的时候,你能不能找个理由把老师喊出去?”
袁小方狐疑看着我。
“我保证不干什么!”
我一脸正直,“我就是从来没进去过那,想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什么。”
如果说在这个校园里有哪处称得上“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