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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用一点比喻的话,可以形容成受到惊吓突然炸毛了的猫。
袁也在井家做家庭教师的半年时间,真正见大井见面的次数其实算不上多。
而每次他跟大井见面时,都是陪同小井一起去。
每一次见面的情况都非常糟糕,大井对待人像是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冷漠地像是在对待不同物种的其他生物。
在餐桌上把东西扔在地上让小井去捡已经看起来最简单能做到的事了。
他把一个十三岁的生活和自尊心全部打碎,放在脚底下碾踏。
脸上的表情却仍旧云淡风轻,像是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蚂蚁。
这导致小井每次去见大井之前都肉眼可见的紧张,他频繁的喝水、再去上厕所,在袁也的眼前焦躁地晃悠,用紧张的大眼睛不住地看向袁也,企图从袁也的身上找到某种可以称之为安慰剂的东西。
他开始啃食自己的手指,夜晚在床上反复翻身、在地板上踢踢踏踏的走路。
他掉了很多头发,然后又被大井让人一推子推成个奇怪的光头。
有一天晚上袁也实在被他夜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吵的不行,他看起来并不是在焦躁地走路,他纯粹就是想把这个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给吵醒,让对方也无法安睡。
袁也打开房门,还没敲上他的房门,他就立刻打开了门,脸色苍白又故作镇定地邀请袁也一起看在客厅看动画片。
随后两个人就披着一条毯子看起了电视节目。
井向泽之后到底有没有睡着,袁也是不知道的,他坐在沙发上眯了下眼睛,转眼醒过来天就亮了。
打哈欠的过程中,看见井向泽在给自己灌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荧幕,面前茶几上放了非常多被撕开的糖果包装。
“糖吃多了会牙疼。”
袁也提醒。
井向泽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望过来,突兀地问道:“老师,你会走吗?”
“理论上讲,工作结束了之后,应该就会离开。”
井向泽轻轻地咬起了自己的手指:“老师,我不想要井家的东西了,都给他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刚睡醒的袁也,回答问题都靠着自己的生存本能,他理所应当地说:“当然不行。”
他是不太喜欢退缩这种词语的,而且大井还在挑衅他,他觉得他必须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大井也体验一下吃瘪的感觉。
他需要跟袁曲还有Joe商量一下,要制定一个专门针对大井的作战计划。
袁也眯着眼睛给小井洗脑,以防被不知道的监控设备偷听到,他特意凑到小井耳边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会甘心吗?抛开这个家本来就是你的不说,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情,不该反抗吗?不该报复吗?以后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之下,永远做一个逃兵了吗?”
井向泽闻言抿了下唇,他挪开自己的耳朵,没有再说话了。
他这个时候才是个十三岁刚失去双亲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
袁也到了近三十岁,迟迟长出的道德感和怜悯心才会到他的大脑里发表意见,告诉他小井这个时候是个孤立无援什么都没有的孩子。
不过十九岁的袁也也确实没办法对于小井的遭遇产生过于丰富强烈的同理心就是了。
他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过得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小孩应该过的生活。
井向泽通常在见完大井之后,会伤心而又委屈的哭上一会儿,再沉默不语地消沉好几天。
袁也一般在这个时候负责善后和哄他的工作。
有一天早上,井向泽突然提到了死亡:“我想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