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他去医院。
胰腺癌早期几乎没什么明显的症状,梅晚沁检查出来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情况和当年她母亲一样凶险。
入院不过半个月,她整个人已经和从前的风光满面判若两人,憔悴无力,整日卧床不起。
司泊徽到医院时,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
病房里有其他舅舅在探望,司泊徽只是坐了几分钟就出去了。
在病房门口走廊恰好碰见他二舅和金益渊在说病情,两个男人面色都沉重,金益渊更是一直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梅家的其他人倒是经历过当年母亲的病逝,对这个病有种清醒的麻木,知道没救,所以反倒淡然死心,没有金益渊那么大的反应。
金益渊似乎被打击得不行,半个月的功夫老了很多,此刻嘴里嘀咕着几句她才不到五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东西早期一点症状都没有,当年我母亲要不是和晚沁吵架被气进医院,也根本不知道得了这个病,她这次因为她姐来医院,被医生看出脸色不好才检查的,都是一样一样的,知道都晚了。
按我父亲说的,都是命的事,她当年因为你们的婚事三天两头和我母亲吵,把她差不多气走,现在她自己也这样。”
说完,梅向北看到司泊徽,招呼了他一句:“泊徽,有事你就去忙吧,医院人多用不到你盯着。”
金益渊闻言,偏头朝病房门口看了过来。
和司泊徽双眸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显微怔。
大概是梅晚沁人好的时候,和他说过他和金唯的事了,所以此刻他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外甥,表情有些掩藏不住的心虚。
司泊徽也没有像往日一样虚情假意地还喊一声姨父,今天莫名不想再喊。
意味深长地对视几秒,最终他阖下眸转身往另一侧走去了电梯。
梅向东有些好奇地嘀咕了句:“哎,泊徽怎么没喊姨父,这孩子向来最懂礼数的,从小被他外婆带大的,教得事事周到,教养最好了。”
像是怕金益渊这个第二任姨父对外甥的怠慢不满,他还对妹夫解释说,“他大概是忘了,我一说话他就忘了,这孩子对他小姨最孝顺的了。”
金益渊表情尴尬地收回目光,浅浅笑一笑,说无妨,哪那么多讲究,他出事故时他还总去探望呢,说完就往病房走去。
…
司泊徽每天都给金唯发消息,她不一定每次都回复,但是一天至少回复个一次。
偶尔他打电话,她等个几秒,也会慢吞吞的接一个,虽然接了也没有出声说话,连一个喂都没有,但是司泊徽和她说话,她都有在听,会“嗯”
一声,软糯糯的乖巧表示她听到了。
司泊徽觉得日子在慢慢变好,他的小唯也在慢慢变好,每天他不知疲倦跟她说的一句话是:不要乱想,我永远是你的,我永远属于我们小唯的,我们小唯随时可以想我,抱我,无论我们在没在一起。
日复一日地说,说完又去新加坡见她,让她切身感受到,这是真的,她没有在失去,还在拥有中。
他现在基本能把她约出来,或者能到她家里去,到她房间去,看看那个他蹲守了快一年的卧室亮着灯是什么样的。
七月的最后一天,司泊徽就拿着束洋桔梗在清早阳光满满的时候,到家里去找金唯。
董树清招呼他吃早餐,他说先去找金唯,带她一起下来。
她继父很温柔表示好,转头笑笑和妻子说,小唯最近吃的都明显多了,以前是从不吃早饭的。
一句话,让走远的司泊徽觉得,他可以为之再跑一年新加坡,一年,两年,二十年,都行,只要她好好的,哪怕一辈子一直在北市新加坡往返飞行,他觉得日子都非常好。
到楼上时,他家小唯倒是出乎意料已经醒了,在看手机。
看到他,她也有点意外:“你半夜坐飞机?”
司泊徽“嗯”
了声,“昨晚加班到八点,一看还有机票,就干脆改签了,直接从公司过去。”
金唯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让他不要这样,他不可能听。
司泊徽把洋桔梗放在床头,自己在她床边坐下:“没事,我在飞机上睡觉了。
你这么早醒来玩手机,还是,没睡?”
“我睡了。”
似乎是怕他觉得她不听话,她马上就反驳,“睡了的,只是有电影要上映了,我看看那个……首映的口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