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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绾嫣又往信件的后面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哥哥的一行字,大概是信一直都是两份,只不过爹爹还生她的气,这才压了几天才一同送过来的。
她将信翻了个来回,也没瞧见爹爹的笔迹,只几处娘亲笔迹的话中隐隐透出些爹爹的语气,让人一瞧就知道是谁说的那些话。
她将这事讲给楚怀信听,楚怀信愣了片刻也不由得失笑。
“丞相大人气性还挺大。”
楚怀信其人很擅长拉偏架,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老丈人。
徐绾嫣点头表示赞同,手下却还是把画的春花图翻了过来,在上面写起了家书,大概意思就是同爹爹认个错说两句好话,再和娘亲说回京了想吃什么,剩下就是和哥哥聊上几句。
楚怀信手撑着下巴,看她一笔一划地写信,目光都柔了两分。
徐绾嫣这小袄还是去年冬天做的,领子上有一圈兔毛,可以拆下来变成秃领的。
如今也是春日,江南的春天也暖和得很,也就不需要那一圈毛毛了。
冬日里她穿着这衣服,抱着汤婆子坐在榻上,手中拿着烤好的果蔬条,韧劲足得很,咬起来很是费劲。
对面坐着一圈姊姊妹妹,聊起来自然很是欢快,可徐绾嫣这人有个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愣神了,她眼珠中的黑眼仁本就比旁人要大一些,这样愣着神,活像是庙里供着的娃娃。
楚怀信掀开厚厚的帘子,把风雪挡在外面,一圈欢愉围着他瓷人似的皇后娘娘,一身小红袄,耳廓红红,可人得要命。
此时将那毛毛领子去了,又能露出她白净纤长的脖颈,低头间像是高傲的鹤,耳垂上坠着红玛瑙,更显得她珠圆玉润可爱得打紧。
像是叫人捧在手心里变得温热的珍珠,可爱至极,可爱至极。
徐绾嫣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话,将纸摊平在桌子上,墨迹一点点变干。
楚怀信这才回过神来,“晚上李大人邀我们一同用膳,你去不去?”
徐绾嫣心中本就想偷偷问问许太医,楚怀信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她心中又有许多的问题还没想清楚,听见楚怀信这问话,“还可以不去吗?”
楚怀信点点头,“当然,今天晚上人比较多,你不愿去就不去了。”
正合徐绾嫣的意,她伸了个懒腰,起身重新回到床榻上,将鞋子踢掉,“我最近乏得很,正好晚上歇一歇。”
“怎么?天天出去游玩还乏得很?”
楚怀信打趣着她,任劳任怨地把她踢乱了的鞋摆整齐,转去屏风后头换了便服。
等他再回来,徐绾嫣已经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圆圆的小团脸儿,瞪着一双大眼睛瞧楚怀信。
楚怀信上手摸了一把粽子,捧着徐绾嫣的脸,“明日想去哪里玩?”
徐绾嫣:“不知道,城南吧,上次想去买的那个云豆糕收摊了,都没买上。”
楚怀信点点头,“成,下次去我们买。”
徐绾嫣将被子掀开,拍了拍床榻,“一起躺会?”
于是楚怀信就顺势躺在了她的旁边,两个人并排躺着,盯着床幔的顶部。
一起发呆。
徐绾嫣偏头看了眼楚怀信,他的鼻梁依旧高挺,眉眼还是那样,眉骨高挺,眼睛的褶皱微微下压,像是神秘的熏香,在金銮殿的香炉中烈烈燃烧,又平静缄默地从香炉的缝隙钻出来,遇见雨汽,在红木房檐上凝成一滴悬而未坠的水珠,让人忍不住伸手将它接住。
他眼下的乌黑已经很久了,眼中红血丝也愈发得重,睫毛垂下来,遮盖了他所有的疲惫。
徐绾嫣起身,在他鼻梁上吻了一下。
楚怀信没有动作。
徐绾嫣疑惑,一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楚怀信佯装痛苦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