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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饱暖思淫欲,再这样下去,他大概真的要堕落为朽木了。
栗延臻对他说不上朝也无妨,反正他也不过是在朝一虚职,陪皇子公主吟诗作乐算什么股肱之臣,一样是寻欢作乐,不如在家寻欢作乐,还不用受卯时上朝之苦。
结果这话被方棠狠狠驳斥了,说他在位人臣,整日不思进取、不想着如何报效朝廷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为他建言献策如何偷懒,当即就遭到了劈头盖脸一顿责骂,然后不得不用两只荷花鸡把人哄得消气。
第二日上朝,渠帝忽然下旨除方棠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兼领校书郎,再不用担任从前编撰的虚衔,正儿八经地被封了官职。
方棠还有些犹在梦中的感觉,直到回府看到一脸悠哉的栗延臻,才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动了手脚。
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气势汹汹地上去质问两句,又差点被栗延臻骗上床去,好在周辕适时地在外面敲门叫他们去用饭,这才躲过一劫。
那晚的事情对方棠来说实在太过难以忘怀,以至于他每夜看到栗延臻,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说也奇怪,方棠虽然当时全力挣扎抵抗,只觉得羞愤恼怒不已,过后却也没有太过郁结于此。
如若栗延臻不主动提起,他甚至还能与对方平和处之,就和寻常人家奉父母之命成亲的夫妻无甚差别。
他努力想让自己提起得知皇帝赐婚那日对栗延臻的愤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时的心境,这让他既无奈又烦躁,有时忽然想起此事,还会心血来潮和栗延臻生闷气。
婵松和青槐在宫门口等他下朝,一见他便说:“少爷,栗府里来了客,我看栗将军他们在忙着招待,听人说是什么本家贵客,从岭南千里迢迢来的,是和您同一年的武状元呢。”
“哦,我回去看看再说。”
方棠漫不经心道,“栗延臻在家吗?”
“少将军早上忙着待客,我出门那会儿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见到人。”
婵松说,“我们先回去吧,望柳沏了红枣茶,这会儿赶回去喝正好。”
“我听周叔前两天咳嗽了几声,让你们去药房抓些药来,没耽误吧?”
方棠问。
青槐道:“忘记和您说了少爷,那日我本来要出去抓药的,出门碰见少将军,他听我说了这事儿,就让他那贴身侍卫亲自骑马去城里最好的药房抓了药,还有两罐枇杷露,周叔这两天咳得轻了。”
方棠疑惑:“他为何有这么好心?那药你们看过了吗?”
婵松点头:“放心吧,我把那板着脸的侍卫拦在门口,亲自过目了那药才给周叔喝的,无妨,确实是上好的止咳药。”
方棠想起来了,栗延臻身边的贴身侍从确实整日板着张脸,仿佛谁欠他二吊钱似的。
栗延臻说这人从小就这样,觉得一脸冷漠能唬住别人,自然也有威慑力,能护卫自己的安全。
几人回府之后发现栗府果然热闹,到处都是忙着摆宴开席的下人仆从,端着果盘菜肴急匆匆穿过堂前的长廊,远看好像鱼贯的蚁群。
这让方棠想起自己幼时下学,常常被路边搬家的蚂蚁吸引,蹲在那里一看便是半日,直到母亲出门寻自己,拉着他的手回家吃饭。
方棠发现自己自从嫁进栗家,时不时就会想起他娘。
他自幼丧母,其实对记忆里模糊遥远的父母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反而是一路把自己拉扯大的周辕,对他而言更加如兄如父。
然而有时方棠觉得委屈,却更愿意在心里怀念那个性格温柔的娘亲,因为在他幼时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那是灯下闲读、临行密缝的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