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十来岁了,孤老头一个,无儿无女,对于大哥的宝贝疙瘩,他还能怎样?几天里冯康都没有离开过家,反锁着院门,气呼呼的在院中抽着大烟。
第四天头里,气消了大半的冯康进了谭央的屋里。
“小祖宗,也不好好吃饭,你要怎样?”
谭央也不回答,执拗的扭过头不理表叔。
冯康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心焦不已的追问,“怎么?你喜欢他?”
谭央也不回答,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冯康叹了口气,看着谭央,痛心疾的说,“傻丫头啊,他是骗你的,你怎么就上当了。
他对你好,那是另有图谋啊!”
说到这里,冯康欲言又止,这时吴妈进来给谭央送饭。
看着谭央,他又有些心疼了。
在长辈眼里,多大的人,总是孩子,孩子是可以犯错的,孩子也不懂大人的事。
有些事,孩子没必要知道,那是烦恼人生的开始。
他要按着表哥的打算去规划表侄女的人生。
打定了主意的冯康将饭碗推到谭央面前,“快吃吧,不要任性,表叔是为了你好,你是个姑娘,任性,到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说着,他拿袖口去擦侄女脸上的泪。
然后,唉声叹气的,他出了房间,掏出锁头紧紧锁住了房门,把钥匙贴身放在衣服里。
稍后,冯康拿来木条,用锤子叮叮咣咣的钉起了谭央房里的窗子,谭央砸着窗喊,“表叔,你要干什么?你放我出去啊!”
冯康无奈,“丫头啊,表叔是为了你好,你往后会知道的。”
说着,他心里盘算着,小孩儿心性,能怎样,关她几个月就好了。
1927年的炎热上海,整个夏季,谭央都被囚在自己的房中。
闷热、孤独、枯燥,这些都不难熬。
最难熬的,是思念。
被关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现,自己竟是这么恋着他,竟已离不开他,她这一厢,已然是相思成灾。
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毕庆堂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不挂念她吗?他不知道她的境况吗?谭央不愿听凭自己去胡思乱想,然而,一些念头还是情不自禁的冒了出来。
他是不是已经……谭央的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方雅那妩媚的身影。
相思之外,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开始伤心了,起初是淡淡的,后来,竟一不可收拾了。
这一天,冯康照旧去了大烟馆,谭央倚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书,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见院里的吴妈嚷嚷着,“哎呀,不行的,你不能进,你这老头怎么这样?表老爷回来会骂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