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时候尚不以为意,没想到居然会在里面看到半则签文,但是她记得在客栈的时候她的那个娃娃已经摔破了,那么这个……
“这个娃娃本来是坏的,后来皇上叫人拿去修补好了,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呢。”
朱砂指着上面一处说。
沐墨瞳翻过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条浅浅的裂痕,是她当初摔坏的地方,若不竟这么一提醒倒也显不出来。
当时凌玄戈也拿走了一个娃娃,现在将她的送过来,难道……
心念一动,拧开底座,果然在其中找到一则纸卷: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轻轻念出声,唇角不自觉带了丝潋滟的笑纹,一点一点,扩散到心底里去。
她尚记得,自己的那则签文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年殷勤为探看。”
两句合起来才是一则完整的姻缘签。
这半则既然不是她的,那么就是另外半则了,没想到原来落在了他那里。
这是不是可以算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而他特意让朱砂将这个娃娃带来,其用意不言而喻。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即便历经磨难,却终有雾尽天朗的一天。
如今想来,这则签文,也未必有当日所感的那么糟糕。
7
珠帘“叮”
一声脆响,霁和在宫女的扶持下走进内室,雍容的面目难掩憔悴之色。
这几天移居到龙泉山行宫后,本来北狄王的病情有所缓和,谁知二王爷封人肃一番探视,也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情况再度急转直下,御医已经私下告知准备筹办后事了。
这个消息虽仅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但凝重的气氛已经在众人心中悄然蔓延。
每日里大半的时辰她都滞留在病榻前,不敢分一点心神,唯恐在这个时候出了差池。
时间久了,对着行将就木的老人,想起过往的荣辱皆系一身,再看到眼前颓败的光景,嗟叹之余骤生伤感。
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尚且这般,那她这个借人荫蔽的又当如何,一旦失去这棵大树,她还能倚靠谁?每想起这些,就倍感迷茫,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仰仗他人鼻息而活,可是除却公主之尊,她什么都没有,不得不寻求他人的庇护。
身为女子,本身就是一种弱势。
原本已经够烦闷了,偏偏封人洵同在行宫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留心避过,隔三差五也总有那么几次不期然撞上,互相看不顺眼之下,少不得又是一番含沙射影唇枪舌剑,看的周遭人暗自心惊的同时也大感有趣。
两人说话没带一个脏字,火力却比骂人来得更加劲猛。
侍女往角落的铜炉里添上几块炭火,让它烧得更旺些,然后点上敛神静气的月麟香,扶了她在锦榻上躺下,另一人则安静地奉上茶盏。
霁和摆手示意撤下,然后遣散了一干侍从。
疲倦地阖上双目,想起方才封人洵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堵得慌。
太子的储君封号名存实亡是明摆着的事实,除却他不算,余下的人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排行最末的封人楼和排行第二的封人肃。
封人楼自不必说,一直以来有北狄王亲自铺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而封人肃善于拉拢各方势力,背后又有来自母族的支持,在朝廷上举足轻重,确有实力一较长短。
一旦北狄王殡天,双方争夺起来,不管是谁取胜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剩下的几人只有封人洵实力尚可,此人平素独来独往,乐于坐山观虎斗,与封人肃走得稍近,但未必有多么亲厚,一时也看不出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