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略带撒娇的凑趣话儿说了来,却让老太君一时豁然大笑,便抬手指了凌远萱道:“你这丫头,倒是愈发的刁钻了,亏得此处是你萧姐姐在,换了旁人,怕不要以为咱家竟穷成这样,竟连小姐也吃不饱,只是要来我这里打秋风!”
萧呈娴听得便也笑了:“我如何敢笑十妹妹!
说起来,我这会儿正觉得饿,也想问姑奶奶讨些点心垫垫肚子,只是羞于开口,如今十妹妹既开了口,我说不得是要附骥的!”
萧老太君听了这话,便愈发笑得慈蔼:“说来说去,却还是九丫头这张嘴太会说的缘故!
莫说是你们,便是我老太太,今儿也觉得胃口大开呢!”
她正说着,才要吩咐人准备点心,杜若却偏在这会笑吟吟的提了食盒进来。
萧老太君一眼瞧见,不免指着杜若笑道:“你们几个丫头都来瞧瞧,这丫头才真真是我肚中的蛔虫!”
一时众人都笑了出来,杜若笑着行了一礼,而后将食盒内的各色点心一一取出,整齐的码放在一边的桌上,却是八碟点心,这才道:“九姑娘刚在说着如何以昙花入菜,我便瞧着老太太的食指已是蠢蠢欲动,又想着这会儿已是下午,几位姑娘又是难得与老太太一聚,是该备些点心招待的,便悄悄儿去了,如今看来,我竟是料得准了!”
凌远萱便笑道:“老祖宗已说了,你原是她肚里的蛔虫,又岂有料不准的理儿?”
众人说笑一回,便在桌边坐了,下头早有丫鬟送了热茶上来。
一时用了点心,萧老太君看看远黛,一时想起,便问道:“听说你那日晚间看花,受了些风,身子又不好起来了?”
远黛应道:“是!
早起时咳的甚是厉害,一早上连着吃了两回药,到这会已好了许多了!”
萧呈娴却是知道她装病一事的,此刻见她神色不变,应对如常,心中不禁暗笑。
萧老太君沉思一刻,却道:“若说起来,我这春晖园竟是府里最暖和的,环翠阁虽好,却也不及这里。
你既来了,便越性在沁芳斋多住些日子,待来年回暖了,再搬去环翠阁吧!”
她说着,也不等远黛答话,便向凌远萱笑道:“十丫头,我可是将你九姐姐交给你了!”
凌远萱听得大喜,忙一叠连声的应着,倒让远黛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
辞了萧老太君,三人出了老太君所住的延晖斋,顺着白石小道一路慢慢往沁芳斋而去。
凌远萱心情大悦,毕竟笑道:“还是老太太疼我,知我最爱热闹,九姐姐可得多陪我些日子!”
远黛还未言语,萧呈娴已笑道:“我看姑奶奶这意思,倒仿佛是不想妹妹住去环翠阁!”
远黛轻轻点头,萧老太君的意思她先前已从罗氏口中约略得知,因此却是并不意外。
只是不料萧呈娴只从今儿的几句话中,便也听出了萧老太君的意思。
凌远萱则笑道:“我娘早同我说过,老太太有意将九姐姐挪进春晖园,与我作伴儿。
不过如今大伯母快了老太太一步,老太太又不好驳她面子,不过照今儿这样儿看来,那环翠阁说不得是与九姐姐无缘的了!”
她心直口快,这话竟是脱口就说了出来,让萧呈娴一阵愕然。
远黛对她也是颇感无奈,便忙岔开道:“住在哪儿,其实也无多大差别,总也住不长!”
凌远萱一时没会过意来,竟脱口道:“怎会住不长的?”
这话才一出口,她自己却已陡然想起缘由来,神态之间不觉也现出几分迷茫来,闷闷的住口不再言语。
三人互视一眼,各有心思,却都不再言语。
一时回了沁芳斋,各自道别,远黛便带了翠衣进了西厢。
沁芳斋如今是以凌远萱为主,两边厢房内,东厢住了萧呈娴,西厢自然便给她住了。
略带疲惫的在屋内坐下,远黛这才开口吩咐道:“翠衣,你过去告诉文屏,使她先搁下手中的事儿,先将我那些花送过来吧!”
语气寡淡,甚至带些淡淡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