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是故意的,不想让他死,不能让他死,这次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心如刀绞,锐痛得无法呼吸,她忙乱地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掩住他流血的眼睛。
“杀了他!”
身后有谁在温柔地说。
“旖景,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长相厮守。”
回眸之间,视线被幢幢暗影填满,却看不清任何一张面容,但耳畔的声音却忽然嘈杂,渐渐分不清究竟是否熟悉。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楚王世子!”
“旖景,杀了他!”
猛地惊醒……
额上已经布满细细一层汗意,身上那件轻薄的素白丝衣,也似乎被冷汗浸湿。
即使用手掌紧紧摁住胸口,也无法平息慌乱得有如百马乱踏的心跳,嗓子里像是被塞了炙烙,让她呼吸艰难,涩痛。
一时分不清,是梦境,或是真实,直到在模糊的光影里,看清春暮侧卧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旖景方才松了口气,颓然倒下。
真好,只是一场噩梦。
翻了个身,面壁而卧,睡意却无。
记忆里虞沨清俊秀气的面容,分离出来,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就算闭上眼睛,也无法摆脱,他总是这么温柔,注视着她,似乎还带着肆意的怜惜,让她难以面对,羞愧落泪,这一刻恨透了当初的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愚蠢与狠毒。
当那张黄卷将她与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之前,楚王世子虞沨,对她来说,实在只是一个陌生人,关于他,听得最多的,也就只是许多人的叹息——自幼丧母,缠绵病榻,怕是撑不了多久,可怜楚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后来神医清谷出现,听说能治愈楚王世子的恶疾,她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这样就好——转过身子,就把这个名字以及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抛诸脑后。
当然从不会想过,与他会有任何交集。
因为身子的原因,虞沨极少出门,旖景记得婚前他们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太后某年生辰宴上,隔着轻歌曼舞,模模糊糊地一眼。
所以,当太后赐婚的懿旨一下,她甚至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虞洲,竟然是虞沨!
这实在是,让她不可思议……她知道那一段时日,祖母常常入宫与太后商议,母亲也隐隐透露,祖母有意与楚王府联姻,于是她一直怀着娇羞憧憬的心情等待着,只以为会与青梅竹马的那人缔造良缘。
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
犹记得祖母当时的话:“景儿听话,沨儿是个好孩子,他虽说身子弱些,却是无礙的,如今有清谷先生诊治,必然会一日好过一日,沨儿也是幼年丧母,与你同病相怜,当会怜惜着你,你自幼喜欢文墨诗词,他也是这般,你们俩实在相配,祖母是不会看错的。”
这时细细琢磨这番话,其中却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