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上再说吧。”
施诗磊把水龙头再度打开,让他继续洗衣服,说,“我出去买包烟。”
“您好,我买包烟。”
——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的大叔闻声抬头,冲符钦若惊讶地笑了。
他拿出一包软包装的香烟,起身放在柜台上,眉开眼笑道:“刚刚还看你演的广告呢,拍得不错啊!
——帮客人出来买烟?”
符钦若低头掏钱,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呵呵,我女儿可爱看你这个广告啦,还嫌时间短,就两个镜头。”
大叔一边给符钦若找着零钱,一边说,“改天也代表我们西塘拍个广告?你长得这么好,都是门面啦。”
他淡淡笑了一笑,只是说:“谢谢,我先回去了。”
并没有提广告的事。
但街坊邻里都知道符钦若是怎样的个性,只要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都明白钦若小筑的老板是个斯斯文文、漂漂亮亮还有几分腼腆的书生,往日里,就是见到好看的姑娘家,也是会低头不敢看人的。
接拍那支房地产广告的事情几乎已经被符钦若给忘却了,当时只是帮朋友的忙,顺便赚了一笔广告费,之后也不再关注出来的效果。
这些天符钦若发现,不管是电视广告还是平面广告,都才刚刚上线。
去杭州给施诗磊送行李以前,符钦若先送走了今年住店的第一批客人——四个女孩子一起请了公休假来玩,在这边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带回去,符钦若因而帮忙把她们送到了高铁站。
还没有开春,依照往常,客栈也是生意冷清。
他回到客栈,把香烟外头的玻璃纸撕开,取出了一支烟,开始找打火机。
昨天给女生们点蜡烛的时候还在用,符钦若想起她们忘了还回来,后来还是在其中一间客房的梳妆台上找到了。
旁边蜡烛烧了一半,烛台上都是堆积起来的蜡泪。
他没有收拾,而是先用打火机把手里的香烟点燃了。
店门在日落前关了。
符钦若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抽烟,看着那棵开始发芽的石榴树发呆。
他有好几年没有抽烟了。
上大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会抽,说以后演戏总会演到要抽烟的戏,符钦若是在那个时候学起来的。
毕业以后几乎没有演戏,烟当然不会再去抽。
鼻息和口腔里都是烟草燃烧的香味,烟烟袅袅,却跟画里的烟雨没有几分的相似。
远处传来了竹篙划船的声音,符钦若听了很久,一直到把烟抽完才起身。
果然不多久,就有乌篷船从桥洞那边划过来,一盏河灯漂浮在它的旁边,被水波荡得摇摇晃晃,上面的蜡烛也闪烁不定。
符钦若找不到下一盏河灯,再看回来,发现连刚刚那一盏也被打翻在水中。
他怔怔看着那盏再也没有光,渐渐沉进河底的河灯,忽然想起施诗磊第一次住进这间客栈的那个晚上。
那一天,施诗磊好像全然忘记了他们之间本该有的矛盾,趴在柜台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唤他符公子。
原以为他不过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想不到,后来他能够作出那么潇洒缠绵的诗,可以写出那么险峻飘逸的字,就连描出来的画,也传神得栩栩如生。
纵然只知道吃喝玩乐,恐怕也是个恣意快活的风流才子了。
直到……
符钦若轻声失笑,想不通那么孩子气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和黑暗的过去。
明明那晚他站在这个地方数河灯时,那么纯粹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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