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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岁的麦克斯,身姿英挺、相貌俊朗、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仰望的贵族气质;由于经历过系统的家族训练,初入军中就有着令人折服的格斗技能水平与行事手段。
一言以蔽之,麦克斯那时在军中简直是令人羡慕、却完全没资格嫉妒的存在。
从相识起,关于对方的一切艾赛尔都记得十分清楚;因为他第一眼见到麦克斯就觉得这人十分讨厌,仿佛对方会是自己命定的敌人一般。
那之后的种种竞争,更是印证了他最初的预感。
这个人非常讨厌;这个人会是自己未来最大的障碍。
杀了他,快杀了他。
魔法肢有强大的力量,要拗断熟睡之人的脖子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正值半夜,自己有充分的时间消除自己来过这山洞的一切痕迹;就算明天早上有人来寻,多半也会以为麦克斯是在睡梦中被魔兽扭断了脖子。
能亲手杀死未来的死敌——这个想法让艾赛尔兴奋得有些发抖,以至于他不得不努力让颤抖个不停的肢体平静下来。
然而,大脑随着身体一并冷却,艾赛尔不由得自问:若我现在对他下杀手,那岂不是代表……我怕再度输给他?
犹如被冷水当头浇下,艾赛尔瞬间清醒了:我怎么可能怕他?怎么可以怕他!
军区内从来都不缺渴望权势的人,王座只有一个,盯着那王座的人却多如过江之鲫。
就算如此,艾赛尔还是坚信那些人都不足为惧;因为,他们都不是“他”
,不是几番打败自己的麦克斯。
那么,自己是该选择提前清除未来谋权路上最大的阻碍,还是要光明正大地再战、彻底胜过对方?
他这样半抬着左臂犹豫着,肩上披的衣服不免向下滑落了一点。
兴许是在睡梦中也有所感觉,麦克斯在迷蒙中抬起手臂从前面绕过艾赛尔的肩膀,将衣服向上拢了拢。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艾赛尔全身僵硬、连呼吸也立刻屏住。
一区人感官的敏锐程度可称变态,如果对方此刻是因察觉到自己散出的杀气而醒来,那岂不是完全无法圆场?
在某个瞬间,艾赛尔确信他听见了自己因紧张而加速许多的心跳声。
幸好,这一次神明终于眷顾了四区人——麦克斯并没有醒。
但艾赛尔也下不去手了;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麦克斯平静的睡颜,思索着方才对方的举动:麦克斯只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他如此行事的出发点,是“关心”
?
艾赛尔有些怔然: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至少没有人这样无意地对自己做出关心的举动。
可笑的是,第一世自己害死了这人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对方则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这一世有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他们两个也注定是相向立场的人。
咬了咬牙,艾赛尔终于抬起手,以那只蕴含无穷力量的魔法肢抓向了……披在麦克斯肩头快要滑落的衣服;而后,他模仿着麦克斯刚才的动作,将披在对方身上的那半边衣服也向上拉了一拉。
他向来对自己的无情很有自信。
方才他想下杀手、权衡利弊的时候,根本不曾将麦克斯本身的思想言行列在考虑范围之内;现在,他也确定对方诸般关切没有半点触动自己。
但艾赛尔此时此刻,却是莫名其妙地无法下手去杀对方了。
算了,就当自己也被主角圣洁的光环洗脑了吧。
艾赛尔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想感叹几句,却因为怕吵醒对方,而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转为了无声的唇语。
真是个白痴。
他说。
救一只猎犬,它会成为你的忠仆;救一只猫咪,它会为你逗趣;救一条毒蛇,它只会在完全回暖之后狠狠地咬你一口。
四区的夜晚的确十分寒冷,一簇篝火、一件外套,并不能足够暖两个人。
夜晚的冷风向这洞内吹进些许,艾赛尔打了个寒噤,向麦克斯身边又缩了缩,而后靠在对方肩上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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