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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游戏很少用耳机,但是音量开得不大。
魏南走近了才听见他操作之间响起的音效,机械而精准。
画面主要是灰调,有一种缺乏生气的细腻。
关陆调出圆形的选项菜单,把匕首换成弩箭,然后人物用绳索攀越二楼,引诱守卫,逐个击杀。
弃尸的手法相当纯熟。
魏南看了两分钟,问,你这个游戏没必要杀这么多人吧?
关陆切换匕首,这回是从后勒住守卫的脖子,割断咽喉,答,最高境界是一个都不杀,杀多了影响任务奖励。
但我不是需要发泄吗。
魏南就笑了一下,随他去。
关陆很久以前,流行打个叫混沌什么的游戏的时候,说过为什么他一直喜欢游戏。
在游戏里,你可以尝试规则内外的一切可能。
游戏和生活相似,有许多可能,但游戏中的每种可能都是可逆的。
哪怕打出不合意的结局,耿耿于怀,也无非熬到凌晨,重打通关就能修正。
所以在游戏中,他不必认真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决定负责。
不必后悔,关心在意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因为你对他们做出的影响而受伤。
人们,尤其是小孩子,诚实地抗拒受伤。
反复说伤痛是宝贵的经验、伤痛令我们成长的是成年人。
因为知道伤痛不可避免,所以他们成熟了。
所以他们赋予伤痛各种意义和内涵,借此说服自己:伤痛是可以接受的。
人成熟后容易自大。
当看另一个人,你若真心疼爱那个人,对方在你眼中或多或少的孩子气。
你相信对方需要引导,需要告诫,甚至需要你插手搭救,好从你眼中的困境里逃出生天。
很多人如此看苏优,关陆看苏优是如此,看王琦也是如此。
他一度自负为救世主,想起来挺可笑。
魏南又何尝不自负为他的救世主。
王琦和关陆不相似,现在的王琦和以前的,或许更早一些的关陆相似。
他们有共同的一个阶段,作为聪明但不智慧的年轻人那样相似着。
执拗在王琦处是清高,在关陆那里是曾经更张狂的骄傲。
他们拒绝裙带关系,拒绝任何使自我实现的难度大大降低的捷径,仿佛那样简单的生活配不上他们。
然后他们遇上令他们无法拒绝的人。
那人使他们的生活更精彩,但可以预见的,将违背他们某项原始的追求,使他们或多或少陷入一段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