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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静听得他这么说,心中不由得一凛,半响才轻叹道:“不错,方才见了许公子,我便如同中了邪一般……”
许夜微微垂下眼睑,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那个人对夫人来说,果然是十分重要之人罢。”
施静苦笑道:“许公子说笑了。
若说重要,倒也当真是重要得紧了。
想我一生之中,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若不是他,至少小白他不会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母子也不会身处两地、骨肉分离……就连我方才这一掌,算来也是许公子替他受的。”
施静越说越气,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是在咬牙切齿了。
许夜却十分平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就在施静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低声而又缓慢地道:“若是这一掌,能够化解夫人的怨怒,我倒也不算是白受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奇怪了,施静心中不由得一动,正想着要问些什么,却见那许夜忽地低声笑了下,喃喃道:“我可是也有些糊涂了……夫人既说过那人已死,想来一切恩怨,便已归尘土了罢?”
施静叹息道:“本该如此的,只是,一日未寻得小白,我便一日不能安心。
当真是便如同着了魔了似得,让许公子见笑了。”
许夜苦笑道:“所谓母子连心,夫人心系小白公子本是人之常情……只是,我有句话,如鲠在喉良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施静忙道:“许公子客气了,不知是什么话?请但说无妨。”
许夜又咳嗽了好一阵,方才接着道:“在下虽则愚钝,然则此事的内情也曾听夫人讲述过一二。
有些许疑惑,今日斗胆,想同夫人说上一说……夫人不觉得,那人本与夫人交好,竟无缘无故如此做,实在甚为蹊跷,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
无花那件事,施静同楚留香都十分有默契地并未对外声张。
他虽然可恶,但是既然已经以死谢罪,偏偏还故意弄出个相当刚烈悲壮的样子,倒是让亲眼目睹这一经过的施静和楚留香心中都不大痛快。
再想想天峰大师辛劳一生将他抚养成人,对这恶僧也未必没有感情,他们便是碍着天峰大师的情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未料到,到了最后,天峰大师却亲自出面替他这个不孝弟子赔罪,甚至坚持自逐出少林门墙,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施静唏嘘不已之余,也就更不想提起这件事了。
于是这个几月前在江湖中轰动一时的大事,终究还是因为当事人们的低调而渐渐沉寂了下来,甚至都根本没有来得及流传太广,便近乎销声匿迹了。
“无花”
这个曾经代表着江湖中最完美、最正义、最全能的名字,却成为了很多人永不想再提的过往。
虽然这里不过是个边陲沙漠,但是施静仍是依着习惯没有提起他的名字,通篇只用“那人”
、“某人”
之类代替。
这许夜虽然看不出来历,但显见得也是出身江湖之人,对无花这事也未必一无所知。
只是他既然不点破,施静便也不说破。
两人原本一直相安无事,却没有料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施静暗暗吃了一惊。
她有心恶意揣测下这少年的用意,但是,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她总算还是没有完全被怒气和痛恨冲昏头脑。
仅剩下的那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这少年说得也不无道理。
所谓旁观者清。
连他都看出来,自己对这个人的情绪,太过于强烈了吧?
其实,她一直如此痛恨着无花,是不是本来就是因为,她此前对他太过于信任和依赖?所以一旦遭到背叛,便竟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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