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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探视匆匆一别,再见面,两人已经隔着生死。
在她看到一线生机之后,现实又将最后的道路摧毁,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摸着盒子凹凸不平的表面,失声痛哭。
徐湛快步上前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紧锁入怀。
顾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上。
她呆呆地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忆里与温暖有关的一切一点点冷却,雾蒙蒙只剩点滴仓促的片段。
徐湛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看着顾悠,带着无法掩饰的怜惜。
静默太久,徐湛想起手上还拿着领取单,上面顾悠歪歪扭扭的签名是靠他握着手才勉强写上去的。
他的表情恢复凝重,声音低沉里却还融汇着之前眼神里的温柔,“你爸是不是有心脏病?”
“没有。”
隔了很久,顾悠才反应过来,机械地回答。
徐湛将家属认领书递给顾悠,修长的手指落在死因一栏,上面赫然写着突发性心肌梗塞。
顾悠呼吸瞬间凝滞,心跳猛顿,几乎是从徐湛手里抢过单子。
不可能的,她父亲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因为长期积累才能致命的心脑血管疾病去世?而且尸体没有经过认领这一步便匆匆火化,蹊跷地让顾悠身上一阵发冷。
父亲一个已经锒铛入狱失去一切的老人,会有谁要杀他?
“我可以帮你查清楚这件事,”
徐湛抽走她手中的纸,黑色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但前提是你的身份必须是我妻子。”
他近在咫尺的眼中倒映出自己已经麻木的模样,没有慌乱,没有不知所措,但她还是犹豫了。
心中百转千回,无数激流交织成狂乱的汪洋不断席卷:父亲的死,相依为命的妹妹,无处可退的境地,趁人之危的陌生男人还有她最最微不足道的仅存的自尊。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苍白的唇早已抿成一条无助的细线。
徐湛没有展露出意外或是愤怒,他拿出顾悠的手机,轻巧地放入她的手中,“你不需要考虑,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
他的沉着平静让顾悠不寒而栗,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方娴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妹妹。
顾悠的犹豫和迟疑让徐湛眼中漫溯过转瞬即逝的光亮,很快又恢复平静,“害你父亲的人是否逍遥法外,你妹妹的安危,全在于你。”
被这句话触动,顾悠肩膀颤抖着抬起头,仿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绝望中唯一能攀附的希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一场豪赌,即便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她也需要一个踏入赌局的交待。
“在我答应你前必须确认一件事。”
“可以。”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迟疑一闪而过,徐湛的眼中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巧合。”
想从他口中知道任何事似乎都只是徒劳的行为,顾悠不再纠缠,更直接地发问:“你凭什么说能帮我?钱?权?”
别墅豪车昭示了男人的背景,可是顾悠不信,父亲宦海沉浮多年,到头来也是如今的结局,他又是谁,凭什么让她相信。
徐湛沉默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入顾悠手中。
北方军事工业集团。
董事长,徐湛。
顾悠猛然抬起头迎上他志在必得目光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过往,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
“这算是交易吗?”
顾悠被自己冷硬的声音刺痛,咬紧下唇。
徐湛皱眉,川字隐约浮现在英气的眉间,“你可以认为这是我的威逼利诱,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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