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的肩背开始抖动,浑身发颤似在挣扎,忽然抬起头侧身过来,将她翻身摁在地下,俯身便往她的脖上咬去,泪水滚烫,打在她的肩窝上,渗进她的肌肤。
力道很重,咬得她疼出几串晶莹的眼泪。
她抱着他的肩背不曾放手,只是提醒,“动作轻一些,好吗?”
说罢抽来他一只手,缓缓带到自己的腹部,手掌温热,正捱在腹部隆起之处。
身上的人也立刻发觉他手下那层肌肤的隆起,牙齿猛然就松了,想要起身隔开她,被她压制在一只手心里,他就乖乖的,没再敢动。
但是被她拢住的那两片宽阔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答应过你的,此生再也不会抛弃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如果你真的对这个世界失望极了,不欲眷恋人间,那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会陪你一起去。”
赵令悦泪水打横着滑下,落入繁复冰冷的地砖,她深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颤抖得那样厉害,想要他听个清楚。
“或者,我们三个都活下来吧?以后我守的城池里有你,你守的城池里有我,灿漫星河里,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盏,会是我跟孩子为你归家点的。
我知道,八岁以后你就没有家了,等他生下来,我,你,还有孩子,我们三个就是一个家,你就再也不会孤单一人,巡游世间,如同野鬼了。”
说完,她才将手移至他停留在她肩上的脸面,拨开乱发一看。
他已哭了满面。
至真至幸。
他曾经,也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赵令悦可以再嫁他人,他可以独自身死魂灭,但是有了这个孩子,他怎能不管,他怎能不去不甘?“我”
“你会活着吗?”
赵令悦哭出声。
邵梵咬住牙,将她拢在自己怀中,缓缓带着靠坐在桌角之处,换他蹲着,手极其小心地抚上去,颤声呢喃:“我们有孩子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杀我父,是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傻子。”
她摇摇头,“我该早点来找你的,可是大夫说,胎儿要出了四月才安稳,我要等到他满四个月,才来建昌。”
她用手引导邵梵将侧脸贴上腹部,柔柔理干净他散乱的长发,泪水打湿自己的手背,“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困了这么久。”
邵梵深深地垂下头,伸手圈住她的腰,眷恋地抱着她,他的怀里有他放不下的女子,还有一个他的孩子,邵梵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
是非对错,终落于一场泪流的发泄。
“你会活着吗?”
她再问。
这次,邵梵点头了。
窗外细雪飞扬,几颗洒落进窗沿,吹起种种记忆,赵令悦凄清一笑,“那我们以后做夫妻可好?邵渡之,等你从鲸州回来,你来求娶我吧,只要你娶,我就嫁。”
“好。”
他方抬眸,“我要娶你。”
边说,边纯粹地一笑。
那种骨子里的阴翳与戾气,在此时扫灭一空,因为他是一个即将有家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