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先前轩辕种种试探,又是一阵猜疑忐忑。
按轩辕的口气,此事必然与忘尘叟有关,而周玦也有九成把握,忘尘叟此番远行并不是打探秦泱身份那般简单。
“莫待他朝空余恨……”
周玦喃喃自语,一眼瞥见那只鹞子正悠然立于帐中一角拨弄羽毛。
“和你主子倒挺像的,”
周玦吹了个响哨,那鹞子便扑腾着翅膀飞上肩头。
“不如我给你起个诨名吧,物随主人形,看来这名字不仅得风雅,还得香艳,”
周玦坏笑道,“你觉得罗衣如何?”
鹞子哪里听得懂人话,只傻愣愣地站着。
“那就算你默认了。”
周玦顺了顺它的毛,跽坐在案前踌躇了一会,终究还是凝神运笔。
满室寂静,唯有狼毫笔尖在素笺上划过,发出沙沙之声。
心知忘尘叟此行凶险,周玦遣词造句比起以往显是客气许多,甚至都算得上有几分温存,说是嘘寒问暖、殷殷切切都不为过。
罗衣振翅高飞,慢慢化作一个黑点。
周玦默然远眺半晌,自嘲般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日子,周玦过的胆战心惊,一边要代轩辕批阅京中传来的邸报,一边又要留意前线动向,白发都愁出来好几根。
在这段焦心劳碌的苦旅中,与忘尘叟偶尔的一两封书信可算作唯一的消闲。
除了只言片语,罗衣多半还会捎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
枯藤,两片落叶,三块老玉,四根头发……
周玦颇有些嫌弃地抖开那块罗帕,审视地看着那几根白发。
素色罗帕上歪歪扭扭地用朱砂题了四个字:“白首同归。”
周玦迟疑了下,将缠绕在手指上,捻起罗帕嗅了嗅,虽然早已干涸,但依然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混帐,没事写什么血书?”
可刚骂完,又有浓烈的忧虑不安席卷而来,心乱如麻。
他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头发包了回去,胆战心惊地等着消息,虽然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到底是期盼前线的消息多些,还是别的什么多些……
就这样熬了十几天,好消息开始一个个地传来。
突厥粮草被焚……
金顿可汗遇刺,突厥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