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已是我生平所见最勤勉之人,”
苏诲蹙眉道,“可欲速则不达,能成为举子的,除去凤毛麟角那几个才高八斗的,大多数人学问大抵是差不多的。
你可知为何有人金榜题名,有人却名落孙山?”
向正心仿佛翻了个身,苏诲干脆起身,将烛火吹熄了,“你自己好生想想罢。”
刘缯帛无奈看他一眼,将手中书卷放下,摸着黑躺在苏诲身侧。
这床褥坚硬湿潮,实在算不得舒服。
一时半会了无睡意,刘缯帛便睁着双眼胡思乱想,假使这次得以高中,他便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拿了头年春天的俸禄,便一半交给阿娘,让她老人家好生休养,另一半则给苏诲,他比较精明,总归能开源节流,但在此之前先得买张上好的牙床榻,不然两个人用总归挤得慌……
想到此处,刘缯帛思绪一顿——为何之后的俸禄要给苏诲一半?而做官之后为何还要与苏诲挤一张榻?
旁边苏诲呼吸平缓,显然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贴着刘缯帛蜷成一团,半分也看不出世家公子的仪态。
刘缯帛帮他将被子掖好,怅然若失地笑笑。
就算二人均能高中出仕,日后天南地北在所难免;就算侥幸都能留京,也免不了成家立户……能这么日日相对的日子,也是过一日少一日了罢?
刘缯帛自嘲一笑,男儿志在天下,竟如此小儿女情态,告诉苏诲怕都要被他耻笑罢?
可还真是有些不舍呢……
第19章傲娇觉醒了
第二日清晨,三人起身草草洗漱了,主人家又奉上丰盛早膳,甚至还有香酥可口的油饼。
用了膳,刘缯帛从荷囊里取了数十文放在案上,“多谢款待,不成敬意。”
那士绅固辞不受,却道,“不知足下可曾婚娶?”
说罢,满面期盼地盯着刘缯帛,手指在滚金边的袖子上来回摩挲,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亮金羊脂玉的双卯,似是夸耀财势。
向正心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刘缯帛,闷声笑笑,坐看好戏。
刘缯帛一听,直觉窘迫不已,下意识地便想推拒,还未开口,就听苏诲道,“不瞒主人,刘兄早已定亲,我便是他的妻弟。”
士绅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又转头朝向正心看过去,向正心忙收敛了笑意,“家有糟糠,不烦尊驾惦记。”
苏诲生怕那士绅盯上自己,赶紧道,“姐夫,天色已是不早,咱们再耽搁下去,恐是误了大事。”
向正心顺势起身,对主人家行了个周全的大礼,笑道,“此番叨扰,多谢尊驾收留。”
那士绅虽仍有些不死心,无奈见他三人均无此意,也只能作罢。
出了那士绅府上,苏诲笑道,“刘兄,为何一言不语?可是埋怨小弟坏了你的姻缘?”
刘缯帛无奈地瞥他一眼,摇头道,“你呀,休要老是拿我取笑,你明知我并无此心。”
“更何况,”
向正心插言道,“就算是要定亲,又怎能如此草率?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那老丈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今日的进士,明日再不济也是个七品芝麻官,横竖也是个老爷,”
苏诲讽刺道,“别说是刘兄向兄这般风华正茂、英姿勃勃的少年郎,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叟都有人争抢。”
向正心也笑道,“我倒是觉得那老叟无甚眼光,苏兄这般贵气天成、芝兰玉树似的人物,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刘缯帛也转头细细打量苏诲,低声笑道,“恐怕他是自惭形秽罢。”
侧头避过他的目光,苏诲干笑一声,并不答话。
三人到了丹凤门,给守门的士卒阅过文牒,便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的规制基本与洛京同,只不过因方方营建,显得更为恢宏疏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