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繒帛负手而立,微微一笑,“仿似梦一般,阿娘和小弟若是知晓,还不知有多高兴。”
苏诲一眼扫过去,只见状元王储满面喜色,正与来往官员寒暄应和,“这还不算什么,待会状元归第,可是要游街的。”
“探花郎不去么?”
刘繒帛有些诧异。
苏诲随手指了指周遭将他二人视作空气的新科进士们,“何必去让旁人不快,给自己难堪?”
刘繒帛笑笑,“那便不去,你可知吏部何时开始选官?”
苏诲挑眉,“怎么,迫不及待?”
“倒也不是,”
刘繒帛缓缓道,“我是在想,若是侥幸能留京做个京官,我便把阿娘和小弟都接来长安,那就得想办法寻个落脚之处。
若是外放,那……”
苏诲心下也是一沉,“不错,还有外放之说。”
“你是探花,应该是要进翰林院的,若我外放,还请帮忙照拂一二。”
苏诲笑着点了点头。
他二人正自惆怅,朝会后轩辕冕急匆匆地进了中书省。
“殿下。”
中书令周玦行礼。
轩辕冕对他笑笑,“周相免礼,太傅呢?”
周玦眯着双桃花眼,笑得无比暧昧,“半个时辰前,安义公公传口谕,说圣上有要事相商,将勉之召去紫宸殿了。”
“哦?”
轩辕冕狡黠一笑,“那就是说,晚膳前孤是见不到亚父了?”
“殿下可有要事?”
轩辕冕单刀直入,“向正心那封密信……”
周玦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圣上已给我看了,这向正心是河东裴氏的佃客,按律是不得参加科考的,日前刑部也是以此罪将他羁押。
那密信里的东西……倒很有些了得,几乎所有的河东士族都被卷了进去。”
轩辕冕到底年纪尚小,茫然道,“所谓士族的罪证,这些年御史台也参了不少,无非是鱼肉乡里、侵占良田一类的老生常谈,为何此番朝野如此震动?”
周玦摇头,“这向正心倒也可惜,他这封密信也好,密折也罢,有两个要命的地方,恰好戳中了咱们陛下的逆鳞。”
“田地。”
轩辕冕不假思索。
“此为其一,”
周玦起身推开轩窗,看着不见尽头的琼宇宫阙,“其二便是党争。”
轩辕冕心中一凛,他的外家史氏当年便是因党争覆灭,无人比他更清楚皇帝对党争的深恶痛绝。
可当今的局势,自两党覆灭后,寒门声势大振,而从前还可分成几党互相攻讦的世家如今势力大不如前,只能抱成一团、守望相助。
若说结党,士族此番已是明目张胆地结党了,可皇帝不仅未问,反而有默许之意。
见轩辕冕神色微变,周玦禁不住叹了声,“殿下年纪尚幼,士庶之分此时与你说怕是过早,再看两年朝事罢,兴许很快你便懂了。”
轩辕冕回过神来,“那投书的两个举子?”
“勉之说他自有安排,殿下勿虑。”
周玦老神在在。
第29章说开了
自那日之后,刘缯帛果然信守诺言,日日跟在苏诲身边,寸步不离。
他二人均未读过向正心那封密信,也不知其中有何紧要的秘辛,只是先前向正心的枉死让他二人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二人也必然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