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苏大人有何见教?”
苏诲低眉顺眼,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苏景明随手折下一条柳枝,“做我的门生。”
简直像是听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苏诲抬头,不敢置信道,“苏侍郎,你是认真的么?”
苏景明勾起凉薄唇角,“哦?苏门余孽,如今又闯出个天大的事端,除我之外,你还有谁可以攀附么?郑谙虑?”
“苏某不求闻达,只求温饱,为何一定要攀附他人呢?”
苏诲忍住心内的狂躁,姿态愈加谦卑。
苏景明有些倦惫地看他,“你并非愚钝之流,今日我也不想与你绕圈子。
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入骨,此刻定然以为我在羞辱于你。
可你再仔细想想,你我虽为同宗却是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何要这般做呢?”
他年过不惑却依然姿容绝美,多年的养尊处优更为他添上几许傲睨天下的气度。
苏诲直觉心中经年恨意简直已流血化脓,眼前一片浑茫,唯有母亲族人的面孔忽隐忽现。
这些年所受的冷眼鄙夷,贫寒困苦尽皆化作怨气,禁不住想向面前之人发泄出去。
就在他濒临失控的那一霎,刘繒帛闯入了他的眼帘。
刘繒帛与郑绍便站在不远处,仿佛是在闲谈,可刘繒帛的目光却未有半刻离开自己身上,其中的关切暖意不言而喻。
不知为何,不管有多大的戾气,多少的怨愤,多少的慌乱,每每一看到刘繒帛,苏诲的心便定了。
“可按朝中的规矩,难道你我不该避嫌么?”
苏诲淡然道。
苏景明似笑非笑,“一来,你母亲临终前求来了恩典,你与苏氏算是再无瓜葛;二来,你我虽是同宗却出了五服,按吏部的章程也是无伤大雅;三来……我苏景明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置喙了?”
他眼角斜飞,张扬恣肆,高高在上得如此理所当然。
苏诲缓缓闭上眼,随即一个长揖下去,“学生见过恩师。”
苏景明不无欣慰地一笑,“果然是我博陵的好儿郎。”
看着苏诲恭顺模样,他又补了句,“只是这个博陵是崔氏罢?”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苏景明便施施然去了。
“还好罢?”
他方走,刘繒帛便迎了上来。
苏诲如同脱力般看了看他,苦涩一笑。
“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