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诲只当他客气,不料想第二日刚从翰林院出来,就见郑绍的马车在门口候着。
“晏如兄。”
郑绍从窗边探出头来,对他招手。
苏诲蹙眉登车,“鞍马劳顿你也不好生歇着。”
“想起能与诸位同科一醉方休,哪里还睡得着?”
郑绍命车夫驾车往圣和居去,一边道,“咱们先喝着,过了黄昏人怕就不多了。”
他二人的同科也便是刘缯帛的同科,今晚自然是要去讨一杯水酒的。
苏诲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直到在雅间坐定才笑了笑,“你不去么?”
郑绍有些踌躇,“去倒是要去的,只是露个面……”
“无妨,”
苏诲为二人斟满,仰头喝尽,“闹洞房时代我看看新娘子,定是个宜其室家的美人。”
郑绍笑得意味深长,“听闻刘兄这妻子是他母亲的族亲,相识于寒微之时,刘兄对她可是宝贝,连嫁衣都是刘兄一针一线缝的。”
“是么?”
苏诲本以为自己已能云淡风轻,真的听见了才觉心头好似滴血,只将酒如水般地灌下去。
过了一炷香,又有其他同科陆续赶来,诸人或射覆或行酒令,很是热闹了一场。
苏诲酒量不差,可不知今日是否心中郁郁,竟有了八分醉意,连看人都仿佛有了重影。
“晏如兄,晏如兄?”
有人在叫他,苏诲想要答应,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暗暗念了声“刘缯帛”
便人事不省了。
再醒来时,苏诲只觉昏昏沉沉,扑鼻尽是馥郁香气。
心中大叫不好,今日怕是着了郑绍的道了,只是他不仅二人无冤无仇,反而有同科之谊,他为何要如此坑害于己?
眼睛被布条蒙着,四肢酸软无力,苏诲只能徒劳地靠听靠嗅去判别自己身在何处。
房内寂静无声,房外却极其喧嚣,酒令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点的香不是什么好香料,里面还隐隐混着些别的气味,莫名有些熟悉。
总不能被人拐来青楼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诲头皮一麻,本朝官员严禁狎妓,哪怕当到了宰执,也只敢在府中豢养些家妓。
放荡不羁、位高权重如周玦,一旦回了京城也再不敢放肆,自己初入仕途,若是被人发现,这芝麻大点小官也是当到头了。
再凝神细听,虽然人声鼎沸,却无女子娇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