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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修齐扭头,“现在又不觉得热了。”
厉景琛实在是忍不住,噗呲的笑出声来,埋着头肩膀不停的耸动,舅舅和舅母之间的互动太可乐了,却也有让厉景琛羡慕的情爱在争论中流转。
姜昊然和闵修齐同时看向他,刚才说话,姜昊然都把侄子就坐在这里的事情给忘记了,脸霎时变得绯红,这个样子的舅舅竟然称得上妩媚,让人心动。
厉景琛轻轻咳了一下,将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正色说道:“侄儿信舅舅,明日便将施仲谋偷偷送来,只是,会不会连累了舅舅……”
毕竟将施仲谋送进宫里头去,就等于在皇帝面前告他儿子的罪,厉景琛就怕会因此而累及舅舅,为了自己报仇而连累了至亲,厉景琛做不到。
而且听舅舅和舅母刚才的对话,仿佛皇帝对舅舅竟然存在着肖想,这个猜测让厉景琛有些惊愕,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你无须多虑,你可知晋王从西北燕山关大捷归来后,得到的封赐是什么?”
姜昊然欣慰的笑了笑,欣慰厉景琛顾念亲情,并没有一味想着报仇,一旦被仇恨迷失了双眼,日后的成就也不会太高,他不愿意看到妹妹的儿子变成一个为了仇恨而活着的人。
同时,厉景琛话语中的意思是在关心他,这也让姜昊然觉得慰藉。
厉景琛微思,脱口说道:“我记得皇上只是赏赐晋王千两黄金,并无其他。”
“这就是了,如果真的赏赐,就不会只是金钱上的,要知道晋王目前都没有实权的职位,也没有进六部理事,只有眼鼻子浅的,才会认为晋王如日中天、会登上那至高的位置。”
姜昊然摇头,皇帝心思莫测,又没有嫡子,到现今也没有立皇储,过两年,成年的皇子就越加的多了,到时候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厉景琛了然的点头,心中虽然还有顾虑,但看舅舅笃定的模样,也就缓了缓心中的担忧。
离开威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晚上七点三刻)了,来时空手两拳头,走的时候马车都差点儿放不下,有兄妹三人吃的用的玩的,表哥和两位表弟也给他们准备了东西,是大表哥姜弼宁送来的,满满当当塞了一马车,弄得厉景琛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次来的时候带的东西都不多,走的时候却次次不落空,被关心爱护的感觉充实着胸膛,脑海中回想,下次来时给舅舅他们带些什么,马上就他名下的庄子送东西的时候,最好能送来一些野味,那就更加好了。
不能够一味的让舅舅付出却得不到回报,这也会寒了人心,那样厉景琛也会看不起自己。
抱着一坛子金桔茶厉景琛从马车里探出头去感激的挥手,有至亲家人关心着,心里面异常的满足。
大齐已经没有宵禁一说,但晚上了街上还是鲜有人走动的,但为了生计而忙碌的人依然执着的守候着清冷的街巷。
有挑着担子卖饧糖的汉子扯着一把干哑的嗓子叫唤着,“卖糖嘞,好吃的饧糖嘞。”
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夏日白天遗留下来的干燥,听了没来由的让人心酸。
马车路过一个小食摊子,店主是一对夫妻,守着热烘烘的炉子面孔涨红,锅炉内沉浮着饱满的扁食,厉景琛可以闻到大骨汤的香味。
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马蹄砸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哒哒”
声,厉景琛就在市井之声中思绪逐渐飘远,今日看了施仲谋的供词,厉景琛说不难过、愤怒是假的,心里头酝酿着满满的愤懑,恨不得提了刀就杀了晋王、大伯父还有晟国公,可是理智又拼命的压制着自己,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没有报仇反而会丢了小命,甚至会连累到至亲家人。
长叹一声,他还是太多弱小,连为父母报仇都不能够干干脆脆。
握紧了拳头,厉景琛发誓他会让手中握到更多的东西,不会再让人伤害他的至亲之人,不会再被人鱼肉宰割。
夏季,寅时六刻(凌晨四点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窗帘子没有拉好,透进来些许微弱的光,打破了房内沉寂了一夜的暗沉,折腾了半宿没有睡着的厉景琛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正睡得香甜,梦里面的自己好像正提着刀挥砍着,正杀红了眼睛的时候,周身一轻,梦境中生出一片草原,有成群的牛羊悠闲自在的吃草,一匹骏马由远及近的奔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待要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厉景琛却被人叫醒了,睡眼朦胧的看到了吴兴德,他初初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含糊的喊了一声,“兴德叔,早。”
吴兴德焦急的推了推厉景琛,发现他还是有些懵,正想着怎么办呢,安梅端了脸盆走了进来,吴兴德赶紧让安梅绞了一块洗脸巾,没有让她绞得多干,浅浅的湿着好醒神。
吴兴德接过了洗脸巾就小心翼翼的敷在了厉景琛的脸上,被温润的水一浸,厉景琛原本还有些糊涂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
擦拭了一把脸,厉景琛睁着有些酸涩的眼睛问:“兴德叔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兴德一般不会贸贸然的到了内院来,更何况是进了主子的卧房,肯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为之。
吴兴德惭愧,“少爷,是我无能,刚刚梁大找了来,说施仲谋被人劫走了,看对方的行事做派,很像那拨神秘人。”
调查施仲谋的一共有四拨人,包括自己的在内的三拨人已经弄得清楚,最后一拨人却怎么都弄不明白是何身份,就称之为神秘人,这拨人行事古怪,在调查施仲谋的时候竟然还给吴兴德他们提供帮助。
厉景琛一直不明白,这拨人究竟何为,现在他们将施仲谋劫走了,厉景琛恍然的觉得,好像就应该这样,拧眉细思,厉景琛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神秘人想要抓施仲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用从他们手中劫走,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得到一份施仲谋签字画押的供词吗?不,何必这么麻烦,要让他得到供词的方法有很多,没有必要他的人亲自审问施仲谋。
现在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看吴兴德惭愧内疚的摸样,厉景琛连忙安慰道:“那帮人神秘莫测,且能力很好,我们根部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件事不怪梁大,更不能怪兴德叔。
兴德叔,梁大无事吧?”
吴兴德有感激有羞愧,从来只是将厉景琛当做爷的儿子,而不是主子,并没有全心全意的要跟随厉景琛,听了厉景琛所言,更是无地自容,小主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信赖,自己却从来没有将其当成真正的主子,太不应该了。
吴兴德自此下定决心追随厉景琛,言语行动间也多了恭敬,少了随意,“少爷,施仲谋丢了我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是我和梁大轻忽了,以为藏在那儿就万事具备,梁大守在外头被人开了地窖的门也不自知,还是对方在搬运施仲谋的时候,施仲谋出生叫唤了才惊醒了他,梁大与之相搏斗,并不是对方的对手,被打晕了扔进了地窖内,那时大概是丑时三刻(凌晨一点三刻)的样子,他醒来时已经是寅时三刻(凌晨三点三刻),足足昏了一个时辰,醒来后就立马赶了过来,现在人还在我那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