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一霖的声音传过来,低沉平静,“他叫樊墨,”
他抬头看着杨远修,“不要杀他了,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说完,谭一霖顿了顿,忽然又笑了,“帮你灭了库斯塔,欠你的也还清了。”
杨远修微微愣了愣,忽然看到谭一霖猛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头,他瞳孔一缩,立时伸手打偏了他握着枪的手,枪声响起时,子弹从他左侧脸上迅猛地飞过,一道血红立刻飞溅在他脸上,杨远修立刻夺下他的枪,谭一霖一闪身挣开杨远修的桎梏,伸手迅速握起腰间的匕首,狠狠朝自己的心口用力捅了下去。
“砰!”
一声枪响,抓着匕首的右手被子弹打穿,他抬手看到舒宁抖着手握着枪,惊恐地看着他。
胸口、脸上、手上都不停肆虐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却还是抬头,朝舒宁微微笑了笑。
舒宁是他培养的杀手团里最优秀的一个,这些人……他还真的舍不得……
胸口冒着汩汩的血,身体倒下去时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环住,他躺倒在他身上慢慢抬起手,抚着那张让他爱极了的脸,指间一点点滑过他的眉峰、鼻梁。
这个人是这世上自己唯一护着的、生怕受一丝一毫伤害的人,曾经那么放不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是眼前人难过的表情,即使快死了,他还是不想看到,还是没出息地心痛。
他慢慢扯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带着留恋味道的微笑。
“对不起,少爷,不能再保护你了……”
眼睛闭上的时候,他看到男人脸上陌生的慌乱和心痛的表情,他想,他为他,露过那么一丝破碎的表情,这一生,或许也足够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疼痛而绝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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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怎么样?”
杨远修立刻朝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男人走过去。
晏斯洛看着他,努力笑了笑,“你放心,脱离生命危险了,舒宁那一枪打偏了他的手,差一点点就刺中心脏了……”
晏斯洛眼神又有些暗淡,“但是那一枪把他的手彻底打穿了,经络毁了,那只手可能废了……”
杨远修猛地一颤。
晏斯洛看了看他,咬了咬唇垂下眼睛,“而且……手术中他求生意志很薄弱,你挡得了这次,下次呢?”
杨远修失神地看着前面,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他就会醒,你知道,他对普通麻药免疫。”
男人像是出了神了,脸慢慢地转向手术室,一双眼睛愣愣的,没了往日的神采似的。
而一切正如晏斯洛预料的,谭一霖醒来后很平静,平静地感受到右手没了知觉,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平静地听着旁边那个熟悉的温柔嗓音对他说话。
只是他对一切都漠然,没有反应,没有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拒绝吃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拒绝表现,杨远修硬把饭塞给他,他也只是含在嘴里不嚼不咽,再强迫他一些,一口饭便呛在喉咙里,他轻声咳着,脸憋得红起来,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等着一口米饭把自己噎死。
晏斯洛只能靠营养液维持他的生命,可这根本不是办法,他本就重伤在身,完全不接受调理,心情又抑郁,伤好得慢不说,人也急剧消瘦。
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原本强韧有力的身躯只剩下皮包骨,胸口肋骨根根分明,本就瘦削的脸成了锥子型,眼眶也深陷下去,整个人像个包着一层皮的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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