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通体乌黑的木牌,交到陆长亭手里,谆谆嘱咐,“那里有爹年轻时曾经有过来往的朋友,他欠我一个人情,你带着阿遥去找他求医,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实在无法,那……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安其实一开始也不知这个所谓朋友的真实身份,只是从那从周身气派,言语谈吐隐约能感觉到他非同一般。
当初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忙,才得到这个木牌,允诺会还这份情。
后来过了二十多年,从各种听闻和暗中打探之下,陆安心里对那人的身份渐渐有了个底,但都讳莫如深从来没有对谁提过,连陆夫人都不知道他年轻时曾经跟那个位高权重之人结交过。
此时此次让陆长亭带着陆遥去东阳,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如果连那人的身边的大夫都无计可施,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东阳?年轻时有过来往的朋友?云染眸子一闪,立即想到某个可能。
陆长亭听陆安这么说,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木牌,又看了眼床上昏睡不醒的陆遥,郑重的点头,口中许诺:“爹请放心,长亭一定竭尽所能!”
陆长亭从陆安手里领下了陆遥这个命在旦夕的烫手山芋,时间就仿佛一下变得紧迫起来。
天刚微亮,还睡意懵懂的阿辞被陆长亭从床上挖起来,洗漱好,匆匆吃了早饭后就塞到马车里去了。
云染也随着进去,然后发发现阿辞正看着歪靠在角落的陆遥满脸错愕。
云染怕吓到他,只是跟他说陆遥突生急病,要跟他们一起去东阳看病。
阿辞很懂事,他生怕吵到陆遥休息,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就算跟云染说话也是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
东阳隔临安比较近,不耽搁的话马车行一天半就差不多能到。
陆遥躺在马车里,脸色青白,呼吸好像越来越孱弱,云染表情漠然的将他看了一路,最后身子微动,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解毒丹,捏住陆遥的下巴喂到他嘴里。
陆遥现在不能自主吞咽,云染就这样让他含着,左右能不能有点效果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换做往日云染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但瞧着陆长亭心焦的模样,云染就生怕陆遥一不小心没了,陆长亭就会难过,云染可不想他成天愁眉苦脸的伤心。
陆遥或许是有求生意志的,隔了好一会他的喉咙突然滚动了一下,似乎把药咽下去了。
“……娘,小叔的嘴巴好像颜色浅了点。”
陆遥服毒后嘴唇颜色一直都是乌黑乌黑的,而现在颜色渐渐转浅,一直观察他的阿辞立马就发现了,忙抓着云染的袖子小声的报告:“是不是娘给小叔吃的药起效果了?”
云染只淡淡的瞥了陆遥一眼,对阿辞温柔的笑了笑,“可能吧。”
到了繁华的东阳,陆长亭也没耽搁直接奔着听雪轩而去,好在有云染打听且记下了路线,不然以陆长亭的认路本事来说,驾着马车找到天黑也不见得找得到地方。
可等他们到了所谓的听雪轩,才发这个地处偏僻的独立院落大门口周围竟然是严防死守了十二名侍卫,见他们想靠近,立马有人过来将他们拦下了排查。
陆长亭见来人眸带凛然的冷意和戒备,情况有些不似想象,忙将那块陆安交给他的木牌递出去,说明了情况。
侍卫接过端详了一眼,神色略微一整,复又抬头打量他,“你们是临安来的?”
陆长亭道:“是。”
侍卫微微颔首,态度较刚才稍客气了一点,但仍旧不容置疑的道:“此处禁止外人入内,但是你们既有令牌,便先随我进去,待我禀报了主人你们的情况之后,再行定夺。”
陆长亭闻言神情一松,又拱手恳请道:“我们这个病人情况有点紧急,烦请能快些给我们答复。
在下感激不尽。”
侍卫扫了眼骑着马并立在马车旁一脸神情漠然的蓝衣少年,又望向被帘子遮盖住的马车,“马车内什么人,我需要检查一下。”
陆长亭怕云染不快,忙掀开帘子跟他打了声招呼,这才将帘子撩开来。
侍卫一眼望进去,里面果真如陆长亭所说,有一个面色惨然奄奄一息的病人,一个眼睛圆溜溜的漂亮小孩,还有一个……一身浅紫衣衫,眉目如画,眼神冷然如刀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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