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镐素的云染在陆长亭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着,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面如死灰。
阿展牵着阿辞和方平静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阿辞一双大眼睛空空茫茫一片,机械的跟着阿展走,视线似乎落在前面的云染身上,又似乎没有。
“……到了,就是这里。”
不知行了多久,在前面带路的赵烟儿突然停下来,轻声说着。
她站立的五步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孤坟,立了个无字碑,在这荒山野岭里显得格外的凄清。
“当年我不是没有来追查,只是,只是等我发现,刚好看到王府里的人把孩子给扔……”
赵烟儿说到这里脸色难看的不忍再继续,她低低敛着眸始终不敢去看云染那边的反应。
云染跪倒在坟前,发颤的手抚上那鼓起的坟包,毫无血色的唇翕动了两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从云疏死后,他好几日没有开口说话了。
如果不是赵烟儿突然闯来说知道孩子葬身的地方,他恐怕就要这样不吃不喝呆呆的抱着云疏的骨灰到天荒地老。
陆长亭随着云染一同跌跪下来,他刚才压制着一口气有意无意的躲开视线不敢朝着这边看,但是此时此刻近前来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这是一座坟墓,一座小小的孤坟,里面葬着他刚出生的孩子,五年前就离世了,而他这个当爹的如今才得知实情。
那口压抑的气息终于是禁锢不住,伴随着眼泪汹涌而出,陆长亭泣不成声,眼前一片模糊,“孩子,孩子,爹爹来看你了……”
阿辞也缓缓的走近,眼睛里没了往日明亮的神采,他鼻头泛红,哽咽了极小声的说:“小宝宝,哥哥来看你了……是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云染并没有哭,他将手臂搭在上面身子缓缓下压,将脸贴在了坟上轻轻的蹭了蹭,闭上了眼,就像是将它抱着一样,亲昵的温柔的。
就这样静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过,树林摇曳声响,仿佛有谁在絮絮低语。
云染突然浅浅弯了弯嘴角,手在坟上轻怕,低喃:“宝宝别怕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别怕,我在呢。”
云染将好几日没离手的云疏的骨灰盒暂时交到了陆长亭的手里,然后俯下身开始……徒手挖坟。
陆长亭一抹泪,稍微怔了怔,哑声问:“阿染,你……”
云染没回头,继续用那双细白修长的手指执着的挖着,“我要把孩子带回家去,他在这里太冷太害怕了,我要带他走。”
陆长亭沉默了一下,道:“好,我们把他带回家。”
赵烟儿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云染那双手已经出血了,郁郁的拧起眉头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别开头去,没有阻止。
陆长亭痛心的将魔怔了似的云染的手给捉住,不让他用手,“阿染,阿染?你看着我,你这样孩子会心疼的!
让我来好不好?”
云染黑眸怔怔的看他一下,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跪在地上不停的挖,阿展跟方平,还有陆长亭全部闷不吭声在旁帮起忙来,阿辞抱着陆长亭转交过来的骨灰盒站在一边,小手抱得死死的。
陆长亭实在不想云染的一双手机变得血肉模糊,趁着他不注意便将他点了睡穴,让他昏睡了过去,抱到旁边的树边让他靠坐着,阿辞便跟过去,蹲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寸步不离的将云染守着。
等云染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秦府的房间里,天已经黑了,他身边除了摆着云疏的骨灰盒,还多了另外一个稍小些的盒子,通体全黑,透出一种噬骨的凄冷。
云染缓缓坐起来,视线定定的落在上面片刻,一手一个盒子抱着缩靠在床边,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以至于双手都在细微的颤动,他黑发披散,肤色惨白,呼吸浅弱,他从云疏死后都没怎么哭,却浑身都散出一股无声的凄然绝望。
此时此刻的他一言不发的空洞模样较前几日更甚了。
陆长亭仍旧红着眼,强打着精神,端着一碗粥跪坐在云染身边苦苦求了半天,就想他能吃一口。
结果云染嘴都没张,就像是将自己隔离了起来,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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