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又出了会儿神就起身回房间去了,刚坐了没一会儿又跑出去吐了几次,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扑在床上睡了会儿,再醒来,都傍晚了。
屋内的红烛摇曳着暖人的光,整个布置一新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看来,他的新郎官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沈墨取下了发冠,散了一头黑发,提了茶壶拿了一只小茶盏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想借酒消愁都不成,他也只能以茶代酒了。
沈墨就在离院门口十来步远的地方蹲下,将茶壶茶盏就这样搁在地面,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外面望,偶尔倒一杯茶灌下去。
想等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同样借酒消愁的人,易嘉言。
易嘉言蹲在院子门外,但是他记着方亦白的警告,也不敢进去,他喝的有些半醉了,指着沈墨面前的茶壶哈哈哈的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笑死我了。
给你,我这儿有酒!”
易嘉言将手里的酒壶递向沈墨的方向,沈墨摇摇头,“我不能喝酒。”
易嘉言大着舌头问:“为,为什么啊?”
沈墨静了片刻,道:“肚子里揣着呢,喝不了。”
易嘉言又问:“啊?揣着什么?”
沈墨喝了口茶,答:“孩子。”
易嘉言一口酒喷了老远,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神的看了沈墨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有些醒神了,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静默了好半晌,易嘉言悻悻的道:“不管听多少次,我都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沈墨见他郁结难解的样子,问他怎么了,易嘉言将酒壶和酒杯也都搁在地上,垂头良久才低声道:“阿墨,当初,当初……我没有让亦白知道君清的事情,除了怕让他病得更重,其实还是有我的私心,我不想把表妹给牵扯进来,虽然我对她挺失望……其实现在想想,当时我就不应该说谎。
这样,亦白也不会有连续被骗的愤怒了,你们现在也不会僵成这样,对不起……”
沈墨先是些微的惊讶,原来他都知道了,又听到他道歉,愣了愣,“你不用给我道歉啊,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
是我对不起你。”
易嘉言抓了抓头,“一码归一码,我当初的确不应该说谎。
就像你所说的,谎言总会有穿帮的一刻……总之,对不起了。”
他沉闷的嗓音夹杂着固执的味道,沈墨不由笑了笑,这家伙真的是……
易嘉言最后陪沈墨又呆了小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人来,他望着满脸落寞之色的沈墨迟疑了片刻,道:“要不,我进去给你闹洞房?”
沈墨蹲久了腿都麻了,索性就坐在了地上,他闻言无语的笑了笑,“你还是回去睡你的觉去吧你。”
他一个人,闹什么洞房,闹笑话罢了。
易嘉言被他轰了,站起来歪歪倒倒的抱着酒壶走了。
沈墨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茶盏站起来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晃了晃,因为挂满了红灯笼,院子里光芒看起来很是喜庆。
他就只好逼着自己沉浸在这气氛里,仰着头,看着天上那一抹皎洁的明月,扯出一抹笑,猛地抬起手里的茶盏对着月亮,高声道:“来来来,亦白,这是我们的交杯酒!
干!”
沈墨正要把茶给喝掉,茶盏却突然被一只手从斜里夺走。
“——你确定你要跟它喝交杯酒?”
沈墨手里空空的滞了一下才不敢相信的转过身去,仍旧还是那身婚服的方亦白就站在他侧后方,冲他扬了扬手里夺过去的茶盏,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进去吧。”
沈墨看着他的脸,又惊又喜,心口酸胀的厉害,他身形晃了两下歪倒在方亦白的怀里,有些依恋和迫切的味道。
方亦白一手揽住他的腰,语气平淡,“你是喝的是茶,装什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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