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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雀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朝着他圆滚滚的肚皮淡淡的瞥了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只从鼻尖轻哂了一声。
第二天,燕雀就把穆凡给弄到山崖上。
身形一晃很干脆的就消失不见了,也没管他。
穆凡早料到了,也不奇怪他会这么做,身子半靠着树干,闭眼缓了缓因为冲劲太大而眩晕的脑袋。
事实上,在山洞里这半年多来,穆凡根本没有能够问出燕雀当初给他下的是什么毒。
几次不经意的想向他套话,都被一声洞察般的讥诮冷笑给堵死回来。
如果是问另一个性格的燕雀,得到的反应就是歪侧着脑袋托着下巴,眨巴着秀逸的双眼,满脸天真的问他:“什么?阿凡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总之就是,经过了那么久没能有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线索。
一切徒劳无功。
这么长时间已经让穆凡看得够明白了,燕雀根本就是无意要给他解毒。
是啊,他这个人,是那么乐意看别人在不安痛苦中渡过了,怎么会帮他呢?
所以,可以说穆凡完完全全的就是在这里避了半年的时间。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消息,隔断了自己所有的思绪,除了日益高鼓的小腹提示着他时间在不断的流逝、翻新着,真真是心静如深水。
因为唯一能牵动他心的人,已经把以前的事情给忘记了,当然也包括他……
——这是那次燕雀回来后,刻意带给他的消息。
然后,燕雀也如愿的看到了穆凡神色一惊,眼里压制不住的情绪波动。
洛小王爷在成亲当日,突然捂着心口面色惨白,昏倒过去。
三日后,醒过来了,前尘往事尽忘,但痴傻之病也随之消去,整个人却也变得冷漠起来——除了对自己的新婚王妃。
听说洛小王爷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连父母都不记得了。
但惟独对这个小王妃喜爱之极,恨不得整日陪在她身边,一刻也不能分离,什么都是给她最好的,生怕委屈了她,可谓是用情甚深,。
单是这样一个“听说”
就不知羡煞了多少闺中少女。
自不说以前洛小王爷是个傻子还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且说现在,风神俊秀的小王爷锦衣金冠骑马在街上稍稍晃那么一圈,那浑然的贵族气质,漆黑冷清的眼神,不发一语漠然而冷峻的表情简直迷煞了靳城里待嫁少女们。
只是心里也不免惋惜,因为洛小王爷说过,除了那个人,此生都不会再娶。
她们纵使有那份心思,也没有机会了。
羡慕之余不免都有些为洛疏离的这份深情专一而感慨,只能悄悄的盼着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好归宿了。
那天穆凡休息好了之后就自己从山上下来了,因为身体情况特殊,穆凡只能走一段歇一段,不时的用手捏一捏水肿的双腿好缓解不适。
捏着捏着,动作就顿住了,脑袋中突然忆起,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看着每天晚上都非常殷勤且温柔给他捏退泡脚的洛疏离时候,其实……心底何尝不是感动的呢?
接近午时的时候,穆凡艰难的拖着步子走到了一片有些熟悉的空地,下意识的驻足停望了片刻。
物是人非。
穆凡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当初的血狼寨已经被遍地荒草取代,昔日百姓们听闻色变的土匪窝早不复存在。
或许,他们的残骸尸骨就埋在穆凡踩着的脚底下,灵魂就在附近徘徊,静静的等着下一世的轮回。
其实也只是无意的看了眼,没什么好感慨的。
穆凡只知道再不走快点,晚上就下不了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