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苗桐的梦话,他一下子僵住了。
宝宝怎么能躺在地上?苗桐听见有人说,她恍惚中看见笑着的清晰无比的脸,眼角浅浅的鱼尾纹,脸额上疏于保养的红血丝,笑容却是极其美丽的,叫她,宝宝,不能睡了,地上凉啊。
她躺在夏天在柿子树的阴影里铺个草席,耳机是蝉鸣和柿子树哗啦啦的响声。
妈妈,有苍蝇,好热。
好啦,给宝宝打蒲扇,宝宝中午想吃什么?
凉面!
凉面!
宝宝不吃凉面,吃凉面又要肚子疼的啊,妈妈用白糖拌个西红柿给你吃吧。
“妈妈……妈妈……”
苗桐疟疾似的抽动了下身子,一下子醒过来,脸色大变。
白惜言死死盯着她,眼睛里盛着冰喳似的,脸色涨成不自然的红色,整个人都在颤抖。
苗桐吓坏了,伸手过去:“惜言……”
完全是下意识地,白惜言“啪”
打掉她伸过来的手,脸色的红色渐渐褪下显露出更加惨淡的青白色。
苗桐不敢碰他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过是做梦喊了声妈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在怕什么,她不敢想,但是怕得发抖。
“你是不是想走?”
白惜言疲惫地问。
“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们这样粉饰太平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下子愤怒起来,“你还要这样多久?一边装作若无其事一边逃避我。”
“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苗桐也恼火了,盯着他大吼,“没错,是你把我养大的,难道我把自己给太不够彻底?我都已经肯在法庭上为你作伪证了!”
两个人因为这一句突然都安静下来。
也许是那一瞬间的感觉,白惜言有些退缩了。
他与苗桐的相处并不是平坦无波的,他自私逃避过,苗桐小心配合过,他耐心地引导着她释放压抑的个性,而她也在他的期待下那样不急不迫地绽放了。
他们之间有过不少次争执摩擦,每次争执都能让他们更贴近一步。
他们这么深深地爱着对方。
只是这回理智在疯狂的叫嚣着闭嘴,他清楚地明白,该画句号了。
“你为了害死你父亲的奸商做伪证,这个人还要了你的身体,你心里真的那么的高兴吗?你爱我,所以你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我在一起对吗?”
白惜言察觉到了苗桐眼中的惊恐,他欺身抬起她的下巴不容许她转开视线,“还是在你的心里,你已经把我当仇人?恨我?诅咒我?”
他拉过苗桐的手放在自己左侧后腰上,“你其实已经后悔救我吧?那就用桌上那把水果刀割开拿走属于你的东西?”
之前苗桐总是在想,这样冰雪美丽的人是如何在商战中打败卑鄙的对手的。
潜意识里虽然明白他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但是也仅仅是“不得已”
。
她一次次地为自己洗脑,他是“不得已”
,事实上人类总是选择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她的白先生在她的心中就是那么一束干净美丽的银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