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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翎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她足够冷静清醒,也足够冷漠,与相爱的人分别也能波澜不惊地分析利弊。
可他并没有鼓掌,他觉得心寒,她可以随意地抛弃任何人,像对待用完的一次性纸杯那样。
十二岁的苗榈是怎样挣扎过来的,没有人知道,可记忆是有力量的东西。
“你十二岁那年我十九,在国外与金发美女厮混,以此报复父母离异重新组成家庭有了孩子,母亲怪父亲没教好我,两个人经常打电话吵架关系恶化得厉害,我在旁边看笑话。”
谢翎又点了一支烟,皱着眉,“惜言与我住在一起时还好些,他爱干净又怕吵,我不敢将那些狐朋狗友晚饭家里带。
后来他回国接管源生后,我就更烂了,玩乐队的,画画的,全都聚集全窝在我那里,十几个人召妓滥交抽大麻,半夜三更去街上飙车寻找刺激,跟当地小团伙火拼进警察局,差点被遣送回国,过了今天没明天似的,乱七八糟地过了两三年。
父母亲几乎对我绝望了,父亲的口头禅是,你要是有借言的一半争气就是祖坟积德了。
所以我嫉妒惜言,内心也阴暗地巴望他栽踉头。
可是现在看来,烂也好不争气也好,我活得很恣意。
惜言比我可怜多了,我知道他放弃画画有多痛苦,把那个四下漏风的城堡补齐有多艰难,让他去为了利益去不择手段有多折磨。
没有人天生就是没有心肺的奸商。
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他,简直陌生得让人惊讶,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好似个骨架子撑着西服,连眼神都黑得好似没有光亮似的,好像面前坐着另一个人。”
苗桐身子震了震,却没打断他,仔细地听着。
“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蜕变成满身铜臭的奸商,那一瞬间,我竟觉得内心非常舒畅,我觉得我们是真正的平起平坐的朋友了。
我是脏是烂,可是他比我干净不到哪里去了。
瑞莎离开他时,我安慰他给他安排女人,摆着好朋友的姿态其实心里比谁都高兴。
现在你要离开他,我猜我高兴不高兴?”
谢翎笑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呵呵,那就恶心吧,反正我在你心里也就是个混蛋。”
说完看苗桐也没接话的意思,只是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怎么了?连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了?”
她终于抬起头来,没什么厌恶的表情:“你没那么糟糕,别这么说自己。”
“这是给我颁发金酸梅最佳安慰奖?”
“我是说真的。”
苗桐撑住额头,“你绕着圈子为他说话,以为我听不出来?”
谢翎有些尴尬:“哈?我怎么没发现?”
耸了耸肩,“你要是这么想也行,我没损失。”
苗桐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