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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2页)

而这时,这个一直美丽的优雅如神一般的青年,峥静坐在哪里,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雨,下得像要冲毁整个宇宙一样。

第二年春天,晨报在西藏林芝地区设立了记者站,苗桐去了西藏。

她隔几个月都能收到助养的孩子写给她的信,他们的汉语挺差,信上的字比画僵硬,却能看出用心。

年底时,她收到其中一个叫央金的小姑娘的信,她在信上说,姐姐,多吉是个勇敢的男孩子,他放牧从没有丢过羊,从不浪费一滴水,还背着我们过河,你能不能告诉神,不要带走他?

多吉得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他在墨脱。

她助养的孩子有四个在墨脱,苗桐在林芝县看望两个助养的孩子时,遇到了前往墨脱支教的两个美院研究生。

明明三天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四天,路上出了小插曲,苗桐被毒虫咬了,腿肿得油光水滑,到了目的地就去了诊所打点滴。

再次见到周明亮,苗桐几乎认不出他了。

他黑了瘦了,精神却很好,戴着眼镜目光恬淡,穿着本地人的藏袍,还会说些藏语,几乎看不出江南养育出的白嫩书生的模样。

当时他万念俱灰,苗桐想到这边来的信上说,墨脱这边只有十几个学生的学校里唯一的老师嫁去芝县了,现在是村里念过书的扎西叔叔在上课。

于是她便介绍周明亮过来了,完全是无心插柳,却让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你打算待多久?”

周明亮问。

“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

她说。

苗桐来到墨脱的三个月后,十一岁的多吉走了。

他的肉身沉入了呀怒藏布江,从那以后苗桐再也不吃鱼了。

她在晨报开了专栏,名叫桐花如雪。

看到这篇专栏时,白惜言在荷兰的小镇上,他的门前是清澈的小河,水面倒映着大红色的虞美人和将累累繁花垂到水面上蓝紫色的绣球。

——我一直不知道江边那棵瘦瘦高高营养不良的树,是什么树。

我跟周嘎嘎去江边洗衣服时曾猜测过,虽然连叶子都没有,枝丫干枯,看起来倒是像梧桐树。

周嘎嘎说,这里没有梧桐,他没有在西藏见过梧桐树。

周嘎嘎是学校的唯一的老师,班上原本有十一个学生,现在有十六个了,其中两位同学是父子关系。

嘎嘎诗歌藏语名字,是孩子们给取的,意思是心爱的。

我不是孩子们心爱的,他们叫我达瓦,我是他们的月亮,我是苗苗达瓦。

来到墨脱的三个月后,我已经适应语言不通了,脸上不蜕皮了,多吉也走了。

央金看着多吉的身体被沉入江中,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说,姐姐你别难过,多吉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等他睡醒了,就回来了。

多吉走后,我得了个经筒,每日都是虔诚地转它,为故乡的虞美人草诵经祈福。

五月的一天,江边的那棵树开花了,是梧桐树,桐花缀弯了嘻嘻收受的枝干,洁白无瑕,如同我离开家时从天空飘落的雪。

周嘎嘎说,这简直就是奇迹。

我说,这不是奇迹,这就是轮回,是重生。

白惜言觉得自己欣赏有条常常的透明的丝线,隔了六个小时的时差和千山万水,及时看不见那个人,只要扯一扯,就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从春天到夏天,在从夏天到秋天,金色的运河畔,他围着羊绒的灰色打围巾坐在咖啡店外,腿上放着笔记本。

卓月每天早上都会发给他苗桐的专栏原稿,还有关于她写的新闻报道,时事评论和新闻快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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