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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半个月,萱娘却挑的一家姓吴的徽州客人,在湖州做生意的,没了妻子,要讨个好些的,萱娘也不和他争什么财礼,两边一说合,就定下来了,事情本是进行的顺当,谁知这日方起来,前面的门,被打成一片,别说守门的,连萱娘在里面都听到了,刚开了门,就见几个人冲了进来,也不管王大的拦阻,冲到里面,萱娘刚到二门,见他们势头不好,喝道:“这青天白日,却是甚人来我家?”
抢亲
领头的止住众人,上前对笑嘻嘻行个礼,对萱娘道:“三婶子,你要嫁小婶子,却也要告知了侄儿一声,好来替小婶子寻个好人家,怎的悄不出声,就把小婶子要嫁出了?”
萱娘听了这话,抬眼看看,原来是二房的侄子源哥,冷笑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婶子要嫁,怎么侄子有话说?”
源哥呵呵一笑,大拇指往后一指:“三婶子这话说的,侄儿怎么说,也比三婶子人头熟,挑来的人,比三婶自家挑的要好些,我有位朋友,家私巨富,缺个掌家娘子,特意来求亲的。”
萱娘举目往他身后一看,一个仆人摸样的,忙上前给萱娘行礼,道:“家主听的宅中姨娘要嫁,特命小的随着来,求回去做个掌家娘子。”
萱娘听这人说话,也有些会说,再细一看,却见他一双眼睛,只是咕噜噜到处乱转,身后还跟的几个家人模样的,瞧来也不是甚好人,煞是可厌,仆人如此,想来主人也不是甚好人,冷笑一声,往源哥脸上啐了一口:“呸,你一个做侄子的,上辈人的事情,和你何干,还不给我哪里来的哪里去。”
源哥听了这话,也不在意,嘻嘻笑着,又要开口,一个头边插朵花,脸上擦的似猴屁股般的婆子一扭一扭上来,对萱娘道:“哎呀奶奶,这话说的,来求亲是好事,怎的奶奶连杯茶都不让我们进去吃。”
萱娘听了这话,脸上似笑非笑对那婆子道:“好生来求亲,自然要好好相待,若似这般”
说着笑道:“别说茶,甚都没有。”
说着也不再多费什么口舌,欲要唤过王大,却不见王大的影子。
源哥听了这话,却有些急了,他欠了那人银子,怕娘啰嗦,也不去找娘寻银子,听的萱娘要嫁刘姨娘,却去和人说,要把刘姨娘说合给他,这人也听的刘姨娘虽年纪有些大了,在陈家多年,房卧想必不会少,再者萱娘又是个寡妇,听说手中也有些钱钞,把刘姨娘娶了进来,到时常来往,挨个光,慢慢和萱娘打的火热了,也不愁自己没有好处,主意打定,免了源哥的银子不说,还说要是成事,再送五两谢媒钱。
源哥得了这句,如蒙恩赦一般,恬着脸,寻个媒婆,和她商量定了,也不管甚么,就自带着人往庄子上来,一路上的主意却是,萱娘能应最好,不能应,抢也要把刘姨娘抢去。
故此一敲开门就直往里闯,此时见萱娘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忙拦住萱娘的去路,依旧笑嘻嘻道:“婶子,小婶子要嫁谁,还不是你一句话,我那朋友,年纪又轻,家事又好,小婶子嫁过去,却是比嫁那姓吴的强。”
萱娘听他话里,却是定要自己把刘姨娘嫁给那人,不怒反笑,对源哥道:“源侄子,你过来,我问你句话。”
源哥把耳朵凑近一些,萱娘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嘴里道:“我替二嫂教训教训你,一个大男人家,不知道学好,只会东家逛,西家闯,传出去,也是丢了陈家的脸。”
源哥没料到萱娘竟动手打他,捂着脸道:“婶子,你?”
萱娘拍拍手,拍掉本没有的灰尘,对那几个人道:“我不管你们今天是来求亲,还是来做甚,家里儿子们还小,只有我一个女人,都请给我出去。”
萱娘寻不到王大,就唤过两个小厮,让他们送他们出去,自己就要进二门,源哥这时回过神来,听了这话,拦住萱娘的去路,笑道:“婶子,家里弟弟还小,我这个侄子做主,也是行的,就请婶子立了婚书,好让小婶子出嫁。”
萱娘听的这等无耻言语,只恨自己刚才那巴掌打的轻了,抬手又要打,源哥躲过,笑嘻嘻依旧道:“婶子,弟弟没小,我一个侄子,替你拿主意,也是好意,怎的婶子反要发火。”
说着对媒婆使个眼色,媒婆早上前,明是来劝萱娘息怒,暗地却是把萱娘手死死按住:“奶奶,源哥说的,也是实情,奶奶的儿子还小,一个侄子替你拿主意,是他的好意,奶奶何不听了。”
萱娘正欲说话,源哥就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笑呵呵的道:“婶子,这是婚书,婶子还是在这里按个手印,应了这门亲,今日就是好日,把小婶子请出来,好去那家成亲。”
说着就走上前,要拉萱娘的手去按手印,萱娘却被那媒婆下死的抱住,猛力的挣不开,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人,又拦住她的去路,萱娘急得没法,听到源哥这样说,一口吐沫又吐到他脸上,源哥也不着恼,只是要拉萱娘的手。
这时源哥头上突然着了一下,源哥恼了:“这是什么人,敢打小爷。”
回头看时,却是一个标致的丫鬟,手拿扫地的大笤帚,嘴里还道:“放开我家奶奶。”
萱娘见是小翠,心上才添安慰,那几个家人没料到这个小丫头,竟敢动手打人,愣了下,有一个要上前去抢小翠手里的东西,陈家的两个小厮,见小翠动手,愣了一下,也上前去拉那媒婆的手,媒婆抱住萱娘,只是不放,却被一个小厮狠命咬住手,媒婆吃疼放手。
萱娘趁机出来,她拿过旁边的一根棒子,没头没脑就对源哥打下去,边打还边数落,源哥被打,怒从心头起,找个空,招呼那几个家人道:“休要缠斗,拥进里面,把姨娘寻出来再说。”
说着推开萱娘,那几个家人听了,不管小厮们和小翠,推开他们就要进门,小翠急忙过来挡住了门,萱娘手里的棒子,也顾不得什么,就往这些人身上招呼,小厮们虽也能帮上忙,却终究是孩子家,眼看挡不住他们。
旁边传来一声吼:“是甚人,敢来我家抢姨娘。”
说话的却是玖哥,手里持了根大棒,雄赳赳的过来,身后还跟着留哥,也拿了小小棒子,源哥初还一愣,却见是他们兄弟,全不在意的说:“你们娃娃家,知道甚么好歹,不过是要把小婶子嫁去。”
说着就依旧要进门,萱娘心里,此时只恨当初避人口舌,成年的男仆不多,这几个小厮,现时济的甚么用,玖哥听了这话,涨红了脸,却要举起棒子打,那几个家人,哪把他放在心上,只是轻轻一推,他就连人带棒,都跌了下去。
源哥呵呵一笑,对欲上前的留哥道:“兄弟,你那点拳棒,还是我教你的,哪能济的什么用。”
留哥瞧见玖哥被推倒,听了源哥的话,手里的棒子放下来一些,这时教书先生也已赶到,听了源哥这话,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真禽兽不如,真禽兽不如。”
源哥才不理他,推开小翠,还顺势在她脸上摸一把:“妞,我总是这家的侄子,瞧你这小模样,也还成个样子,等小爷了了这边的事,就拿你做个通房。”
萱娘气的垂泪,自己这边,孤儿寡母,不是女人,就是孩子,谁料到他竟敢当众抢人,见小翠被推到一边,自己又被那几个家人拦住,两个孩子,都被拦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