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此时,对孙奶奶的怜惜就更深了,可怜一个富家主母,不过就是丧了丈夫,失了儿子,就被这般对待,真是可叹,她的叹息想必方三奶奶也听见了,伸出手来,抚了萱娘的手道:“亏你,如此能干,现今我才明了,贤惠做给谁看,该自己的,一步不让才是,不然似我表妹这般,我瞧的气人,却不好帮的。”
萱娘微微一笑,却想起一事,问道:“怎么不见孙家的姨娘。”
方三奶奶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差点连兰姐的嫁妆都保不住,那妾却是被卖了,不过卖了也好,她一点点年纪,只怕也是个守不住的。”
萱娘叹气连连,只是孙奶奶这般处境,瞧这个嗣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日后却怎么办?方三奶奶似想到了,对萱娘道:“我表妹却已和我说了,等怡姐满了服,出了嫁,她就带着私房出家,由孙家人在那里折腾,她却不管了。”
萱娘听的这话,只说的一句:“这也罢了。”
就觉着船好像停了下来,方家的丫鬟打起帘子,探了头进来:“奶奶,却是已经到了陈奶奶庄里了。”
方三奶奶忙起身:“说的入港,却忘了路程了。”
萱娘也起身,约她进庄一叙,方三奶奶辞了,这才下了船,萱娘等方家的船重新走了,想起孙家遭遇,实在叹息,转身欲走,却传来留哥的声音:“娘,你在想甚么,怎的不走路。”
萱娘见面前已经长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唇边却已冒出青色胡须,轻叹道:“儿啊,你日后定要对媳妇好。”
留哥不解,却还是恭敬答道:“那是自然。”
接着又奇怪问道:“娘为甚这般说。”
萱娘拉他一下,轻轻一笑:“罢了,你记得就好,和娘回去吧。”
母子二人回到家中,英姐见娘回来,一路只是缠着娘,说东问西,萱娘见面前几个小儿女,却都赖着自己庇护,心里越发加紧,日后,定不许人给自己儿女委屈受。
戏
过了一个月,却是王家派人来,说是三月初五是王奶奶的四十整生日,这娶了媳妇,就过个生日,备了戏酒,请萱娘下顾。
萱娘接了帖子,备了寿礼,到了那日,果然带着昭儿和英姐出了门。
英姐出门之初,就知道是要去自己婆家的,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在船上还拉着昭儿的手,问她自己花戴的怎么样,身上的衣裳,可有哪里不妥帖,萱娘抿嘴笑看,昭儿脾气好,怎么问也不烦,不由上前拉住英姐的手:“好了,你从没出门就开始挑衣裳,到现在还在问你嫂嫂,也是她脾气好,换了旁人,早受不住了。”
英姐依偎到娘怀里撒娇的道:“娘,人家这不是第一次去,心里怕吗?”
萱娘把她搂紧些:“怕什么,娘的闺女,还有怕的。”
英姐呵呵一笑,突然直起身子:“不好,这一搂定会把衣裳搂皱了。”
忙自己看身上,瞧可有哪里皱了,抚平衣裳上的细小皱褶,重新端庄坐好,萱娘摇头轻笑。
不一时船已到岸,王家离岸边有些路程,只是一个管家在迎,瞧见萱娘下船,早就过来行礼,岸边还备了几乘轿子,两个婆子等在那里,见了英姐,眼睛咕噜噜直往她身上瞧,英姐不由有些臊了,低了头,红了脸,却又想到,娘说的出门在外要大方,方欲重新抬头,却是婆子早过来请自己上轿,只得拉了昭儿的手一起上轿,心里却还暗地怪自己,怎么补似昭儿般大方,给娘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