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已经从门里出来,双手叉腰指着吴大伯就开口骂:“什么一家子?有这样一家子的吗?带了人半夜就把我们捆成一个粽子,把你侄女给抢走。
要不是你侄女福气好,被人半路救了,这会儿,你就在那数银子,自顾自地高兴得意。”
吴大伯这会儿可不敢和柳氏硬碰硬,对柳氏连连作揖:“弟妹,话虽然这样说,但你女娘家不懂这里面的利害。
陈老爷曾做过官,在这地面上也是有势力的。
他要一张状纸,把你告上公堂,说你骗婚,到时茭娘侄女少不得也要被断了……”
柳氏一口啐在吴大伯脸上:“呸,做过官又如何?你这话,只能去骗骗三家村那没见过世面的人。
这苏州地面上,出过多少状元才子,少见那横行乡里,强抢民女为妾的。
难道那公堂上的官儿,就只肯听陈家的,不肯听我们的?那公堂上的官儿,做的也是皇帝家的官儿,不是陈家的官儿。
三年一察,难道这鱼肉百姓的罪名,听起来就好听了?”
柳氏咄咄逼人,吴大伯身形一矮,渐渐往台阶下面退去,对柳氏道:“弟妹,你难道没听说过,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邻舍们听到吴大伯这话越说越不成话了,一个个都皱眉,柳氏已经抽出帕子就哭起来:“破家?你兄弟现在生死未卜,这家都不成家了,你倒舔着脸说破家的县令了。
灭门?要知道我这会儿可是姓吴,要灭了门,那是连大伯你也一起被灭。”
吴大伯反被柳氏制住,一时竟不晓得该说什么。
柳氏已经收起帕子,对邻舍们团团一福:“今儿有劳各位了,这会儿家里事情忙乱,也来不及谢,等明儿我兄弟来了,我让他到各位门上亲自谢了。”
苏二嫂几个女眷也要说几句客气话,梁掌柜已经笑着道:“虽说我们是做小生意的人,不过在这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苏州有些人家的管家也是认得的,到时吴嫂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柳氏晓得这话是说给吴大伯听的,急忙又谢了一遍,见邻舍们陆续走出,柳氏这才冷眼瞧着吴大伯:“大伯还请先回家去,我这家里现在没有男人,不好留人的。”
说完柳氏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扫帚就把吴大伯赶出去。
吴大伯被柳氏赶出门外,还要再和柳氏说话,柳氏已经把门砰地关上。
接着吴大伯就听见柳氏在门里喊:“陈婶婶,你这会儿熬好了鸡汤,还是去前面王家,他家有几只大狗,借回来一只看门才好。”
吴大伯晓得说服柳氏是不可能了,还是先去找媒婆,和她说情,要陈家去告柳氏悔婚,那银子已经到了自己手上,怎么能还回去?吴大伯心里想着,早把柳氏骂了几百遍,顶着日头去寻媒婆。
陈婆子端着鸡汤进屋,见茭娘已经换了衣衫,头发半干,一头乌油油的黑头披在脑后。
陈婆子把鸡汤递给茭娘:“快些喝了,暖暖身子。”
茭娘喝了一口就皱鼻子:“这鸡汤怎么这么辣?”
“你落了水,我多放了些姜,还放了些红枣。”
陈婆子解释了一句就对柳氏道:“嫂嫂,这事,只怕还难以善了。
怎么说都是家里没有男人的缘故。”
柳氏也心知肚明原因是为什么,叹了一声:“先这么着吧。”
陈婆子瞧着在喝鸡汤的茭娘,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柳氏抬头看向陈婆子。
陈婆子指下茭娘:“要姐姐作速招个姐夫来,这事情,不就解了。”
正在喝汤的茭娘一口鸡汤全喷出来,柳氏忙伸手去接碗:“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