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人的话就让他们说去,世人的嘴,难道还能堵上不成?”
茭娘轻描淡写,周奶奶总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意思,但既然来过,说过,也就够了,也算是没有辜负段太太在自己面前旁敲侧击,示意自己来劝劝茭娘的好意。
当然,对周奶奶来说,更重要的是,没有得罪了茭娘,也没得罪了段太太,这才是最好不过的事。
周奶奶又和她们说几句闲话,也就告辞。
同知太太和茭娘送她出去,等转身时候,同知太太才叹气:“这段太太啊,说起来,这拉拢人心,还是很有手段的。”
“和李太太不一样,李太太是让人如沐春风,你不自觉就要喜欢她。
段太太呢,是表示,我是道理,我说的你们都要听,我是最贤良淑德的,就看不得你们不贤良淑德。”
茭娘的话里不无讽刺。
同知太太已经笑着伸手去捏下茭娘的脸:“这张嘴,果然好利口,难怪有人喜欢有人怨呢。”
这怨的人是谁,茭娘自然知道,只微微一笑:“随便了,不过是流官,这里几年,哪里几年,就算他们在背后编排我十分悍妒,是个恶媳妇,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许丈夫纳妾,也不过就是这么几年的工夫,不愿意和我来往的,我也不愿意和他们多交往。”
同知太太摇头微笑,茭娘也就和她又说几句,告辞回家。
周奶奶已经来到知府衙门,把和茭娘的对话都老老实实告诉段太太,段太太听完仔细在那琢磨。
周奶奶一张脸都涨的通红:“太太,我晓得你是好意,可是苏奶奶也是个好人,这不愿纳妾,也是……”
段太太伸出手阻止周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说要苏奶奶给苏通判纳妾,只是听说苏通判没有儿子,想着这女人没有儿子傍身,日子还不晓得有多苦,因此这才叹息了几句,晓得你和苏奶奶好,谁知你倒……
这突如其来的不满让周奶奶吓了一跳,她急忙站起对段太太恭敬地道:“是,是,太太,是我会错了意。”
周奶奶的恭敬小心很让段太太满意,但段太太还是故意又道:“罢了,你年纪轻,又没多少见识,这又不是你家乡,你自然不晓得风俗是些什么,等得闲了,你就常来我这里坐坐。”
周奶奶急忙应是,段太太又亲热地:“其实呢,虽说是同城为官,可我瞧着你比我女儿也小不了几岁,这心里,倒把你当女儿看呢。”
周奶奶听了这话,更是喜欢,点头如捣蒜一样:“太太这样说,叫我怎么敢当呢?”
说完周奶奶又小心翼翼地问段太太:“太太的女儿,今年多大了,嫁在何处?”
“我女儿今年也不小了,二十三了,嫁在家乡呢,上个月还写信来,说又生了个儿子,可惜我不能去看她。”
段太太提起女儿,面上才有一丝真挚的笑纹,女儿嫁在家乡,儿子又在京城读书,面前有的,都是那一窝子庶出儿女,看着都要生厌,也只有拿着这些妾们做筏子,免得她们以为生了儿女,又得了老爷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起来?
段太太收起眼中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戾气,面上重又显出慈爱,和周奶奶说起话来,周奶奶一心想要讨好段太太,自然是无话不说。
段太太心中,却开始算着,怎样才让茭娘又吃个苦头呢,谁让她夫妻少年恩爱?况且,苏桐也是少年科甲,也戳了段知府的眼呢。
过了几天,段知府下县勘查回来,因为太过劳累,挂出不上堂三天的牌子,在衙门里歇息。
段太太当着段知府,倒是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太,亲自去照顾段知府,又有意无意地提起段李知府不在的时候,她也招待过这些太太奶奶们,还说这些太太奶奶们,个个都好,只可惜苏通判家,成亲这么多年了,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瞧在外人眼里,有些不大圆满呢。
段知府本来听到苏桐没有儿子的话还笑了:“果真这世上,没有人是什么都有的,你瞧这苏通判,少年科甲,可是这会儿都没儿子,也算是要落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