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蕴回到厅上之时,酒席已经开了,戏台上也唱开了戏,刘如蕴坐回到自己位子上,和身边的太太奶奶们应酬几句,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却是被请去另外一面去了,从刘如蕴坐的地方望过去,好像姑娘们坐的地方,能看到外面的男客,不过隔了一层纱帘而已。
刘如蕴听着旁边的人在那里议论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能雀屏中选,成为王家的二奶奶,心里不由有些好笑,做王家的媳妇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不过,这些做母亲的,也只能看到外面了,门当户对,人长的不差,自然是门上好的亲事了。
客来
略坐了一会,告辞出门,刘如蕴在轿子里面想,这个王二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难道是多喝了几杯酒,就糊涂了不成,只是,想起他那句,就算做男子的,也不是事事都随心,刘如蕴不由叹气,觉得手上的手炉也凉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随心。
不过,她重又抬起头来,像现在这般,没有公婆丈夫管束,也无需去和那些人周旋,虽说总有些应酬,却也不多,如果自己还是在潘家,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
想必也要像柳三奶奶一样,打理家业,相夫教子,惟独没有的是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闺名是什么,日后墓碑之上,刻上的不过就是柳门某氏,似千百年来的女子一样,她的贤良淑德,也许会有人记住,终究什么都没留下。
刘如蕴掀开轿帘,低低叹气,什么时候才能有女子不被视为男子的依附,在正史列传里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出现在列女传,后妃传里面呢?
虽说刘如蕴决定不把王慕瞻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心里也捏了把汗,万一这王二爷又似在南京时一样,派人到自己门上说亲,到时闹的满城风雨,却又如何是好。
以后数日,刘如蕴虽还似原先一般,但心里总还是七上八下的。
幸好她担心的一切并没有来到,柳家的宴席之后,武昌城里都知道王慕瞻并没看上谁家姑娘,人人都在说他眼界太高,只怕要找个天仙样的贤惠人才配的上。
又过了一个来月,当知道王慕瞻终于离开武昌回到南京时候,刘如蕴暗地里松了口气,笑着对坐在自己面前的柳三奶奶道:“南京此时正是好玩时节,清凉山的花,玄武湖的烟雨,还有秦淮河的风光,都是极有情致的。”
柳三奶奶听了这话,奇怪问道:“听的秦淮河边,都是花街柳巷之所,怎么妹妹也?”
刘如蕴轻笑了:“秦淮河四时风光,各有不同,不光是那些妓子们所在,好人家女儿也有驾了船在那里玩耍的,就像在东湖一般。”
柳三奶奶点头:“各地都有不同风光,只是苦于身是女子,不然也像那男子一样,可四处去见见,好长长见识。”
说话间,柳三奶奶瞧着刘如蕴道:“似妹妹这等,自己做了生意,不受人气,想去那就去那的,实在让人羡慕。”
刘如蕴淡淡一笑,这几个月的交往,知道柳三奶奶也是有见识的,倒有些像自己二姐何奶奶,想起自己二姐,刘如蕴暗地叹气,二姐的路,就和普天下的女子一般,她觉得好,就觉得好吧。
柳三奶奶见刘如蕴不说话,笑着道:“妹妹在想什么?”
刘如蕴忙抬头道:“没想什么,只是想起我家二姐,却也和姐姐一样,宽和仁慈,只是自出嫁后,许久都没见到二姐了。”
看见刘如蕴面上露出的思念家人之色,柳三奶奶握住她的手:“妹妹既然想家,就回去瞧瞧也好。”
刘如蕴只是一笑,柳三奶奶忖道,这倒是自己糊涂了,她既孤身一人来到这武昌做生意,想来也是有人不为道者,不然纵做了寡妇,婆家容不得,还有娘家可投,怎么会孤身来此呢?忙笑着岔话:“妹妹提起南京,倒让我想起王二爷来着,相公交往的这些商家,没一个似他这般。
上次本想着替他寻一门亲事,谁知无数的姑娘,他都一个看不中,我家相公逼问几次,可是有那心上人,他只答身似闲云野鹤,再不想着成家一事,却也不想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