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学士垂下眼,玉翠他们又说几句也就告辞,柳学士也没再留,只让云月送他们出去。
回去路上,玉翠心情十分喜悦,能得到柳学士的肯定,这是多大荣耀,她笑道:“文璞,你常说你才学出众,我总以为是你自己夸耀,谁知今日柳学士也这般说,来年科举,你定会金榜题名的,那样小姑姑在地下也会十分欢喜。”
玉翠说的高兴,却听不到文璞的回应,感到奇怪的玉翠拉一下他的袖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柳学士不收你为徒?他曾为帝师,此后不收徒也是常事,况且他虽不收徒,你也可以去他府上请教,何必执着一个师徒名分呢?”
文璞停下脚步,十分认真地看着玉翠:“姐姐,你希望我读书成名,是不是只为了我娘在地下高兴,难道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了吗?”
风吹着文璞的头发,他已经高出玉翠一个头,平时为了迁就玉翠,他总是低头说话还稍微弯着腰,但现在他挺直了背,虽然低头玉翠仍需要抬头看他。
他果然不再是孩子了,还有他眼里那炽热的光,玉翠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有种慌乱漫上心头,这种慌乱玉翠一时不明白因何而起,但这种慌乱确实不好。
玉翠悄悄后退一步,抬头和文璞的眼睛对视:“文璞,难道你读书成名你娘不欢喜吗?”
这避重就轻的回答让文璞有些不满,他微微咳嗽一声:“姐姐,难道你不为我欢喜?”
玉翠不假思索:“当然欢喜,我几乎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欢喜呢?”
文璞摇头:“姐姐,我不要你这种欢喜,我要你喜欢我的那种欢喜。”
这话实在太让玉翠不知怎么回答,她低头看着脚尖,很快抬头开口:“姐姐当然喜欢你。”
文璞依旧不满意:“不,姐姐,我要的是男女之间那种欢喜。”
就像?这是在一个小巷里面,太阳已经下山,过往的行人稀少,文璞踏前一步,拉起玉翠的手:“姐姐,就像这样,我像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会做好吃的,会给我讲道理,而是我喜欢你,像窈窕淑女那样的喜欢。”
文璞的手再不是当年孩子的手,他双手厚实,手指修长,已经是成年男子的手。
玉翠知道此时该把双手抽出来,再告诫他一番非礼勿动,可是这个男子,是自己亲手把他抚养成人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玉翠已经发现自己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可是真要在一起,情浓时候自不必说,情转淡时呢?他有自己的前程,现在又何必让他为了这点情爱,把前程断送呢?
这么多年,玉翠不用下地干活,手心已经不像第一次牵起时候那么粗糙,指尖之间有油脂的味道,文璞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一轮圆月已经升上枝头,文璞轻声吟诵:“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玉翠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双手中抽出来,抽出来之后背着双手:“文璞,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并没有忘,我希望你也记得,到那时候你再来找我说这样的话,你以后若再想今日这样,我就……”
月光之下,玉翠能够看见文璞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这样的失望让玉翠的心停了一下,但她很快咬住下唇说出最后几个字:“我就会生气,去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玉翠不再去看文璞的脸,转身往家里的方向走。
见玉翠一脸生气的模样转身而去,文璞不由有些慌乱,从认识玉翠到现在,从没见过玉翠对着自己生气,她对自己永远微笑,这样的神情从没有过。
文璞明白玉翠,她是说到做到的人,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明明答应了四年的约定,这才两年多就接二连三地问她?
如果她真的走到自己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那自己该怎么办?文璞的慌乱开始变成巨大的恐慌,他紧走几步追上玉翠,对玉翠连连作揖:“姐姐,好姐姐,都是我的错,我忘了我们的约定,你打我吧。”
玉翠还是没停下脚步,只是低头快速地走,文璞更加慌张,她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看来自己是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