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榛子送茶出来一脸平静,玉翠又放心下来,看来他们兄弟没吵起来,但那心还是不落,干脆去后面瞧瞧,这是自己的店,还怕什么呢?
文璞请轩哥儿进的是自己的屋子,见里面笔墨纸砚都齐全,书桌上还整整齐齐摆放着文璞写的东西。
轩哥儿赞了声:“听说大哥你文才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文璞没有请他坐下只是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用再绕圈子。”
榛子已经退了出去,楚家的仆人在外面等候,屋里只有他们弟兄两人,轩哥儿直接开口:“大哥你读书明理,难道连人伦一道都不晓得吗?”
听到他这样问,文璞倒笑了:“人伦一道?我倒想请教请教,丈夫逼死妻子又是什么道理,还有,你的母亲试图杀死我难道又符合人伦吗?”
前面的事轩哥儿知道,后面这句轩哥儿就不清楚了,他的眉不由紧锁:“你胡说,母亲对你哪点不尽心?冬做棉袄,夏日送冰,连你顽劣父亲要责罚你,她都拦在里面,比……”
轩哥儿毕竟只有十六岁,再是老成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经过事的人,终于小声嘀咕出来:“比对我还要好。”
文璞笑的很大声:“好一个温柔慈爱的方夫人,她是你的母亲,你自然觉得她样样都好,可是我那时虽只有十三岁,却也分的清好坏,真正对我的慈爱还是装出来的慈爱难道我不知道吗?”
轩哥儿的镇静在文璞说方氏的时候就渐渐消失,等到文璞说后面几句时轩哥儿已经开口为自己的娘分辨:“那也是因为你顽劣,并不是母亲不好。”
文璞看着轩哥儿,他是方氏生的,自然对方氏亲昵,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文璞猛地吸了口气,敲了敲桌子,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开口时那声音已经带了寒意:“楚公子,我已是楚家逐出的人,你此时和我讲什么人伦已经晚了,况且我自姓张,你姓楚,本就不是一家人,楚公子你还是请回吧。”
轩哥儿今日来此,本是想和文璞缓和一下关系,等到以后再慢慢劝说他回楚府,毕竟父子骨肉分离,看在外人眼里也不成样。
谁知说不到两句就被文璞堵在那里,再说下去只怕又要起争执,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只得拱手道:“那我先告辞。”
等轩哥儿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转身去看文璞:“我见你想参加会试,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叔公已经和人打过招呼,就算你进了会试,让你名落孙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好自珍重。”
说完这句轩哥儿就直直地走了出去。
这样的事文璞和玉翠之前就已料到,文璞低头看着自己写的文,心里浮起对玉翠的感激,如果没有柳学士的帮忙,只怕楚首辅这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做到。
身后响起玉翠的脚步声,文璞转身刚要叫姐姐,玉翠已经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你都难过的哭了。”
文璞这才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湿湿凉凉的东西,急忙用手擦掉:“姐姐,我不是在哭,我只是在想,世间多少赶考的举子,就因为别人的好恶,一句话就被黩落。”
刚才轩哥儿说的那句话玉翠当然听在耳里,她坐了下来:“所以才有柳大人这样的,一心只为国求贤才,不然真让天下全是盲试管做主,天下屈死的才子不晓得有多少。”
相府的势力,文璞现在才真正觉出来,这一路行来,最辛苦的就是玉翠了,用一己之身对抗相府之尊,纵然有秦夫人的保证,可是若没有玉翠的坚定,自己只怕早成为楚府的一缕魂魄了。
玉翠抬头看见文璞看着自己,奇怪地一摸脸:“你这是怎么了?”
文璞问出已经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问题:“姐姐,你是仅仅只为了我娘当年临终时候的托孤才这样照顾我,还是为了别的?”
文璞今天怎么会这样问,是不是轩哥儿的到来让他有触动,那些他的血亲们?玉翠唇边勾起笑容:“文璞,当年我走投无路时候,是被小姑姑收留的,况且若不是我的主意,小姑姑也不会来到京城,也不会那么早就……”
玉翠有点难以启齿,如果不是自己有些鲁莽,瑞娘只怕还能再活些日子,可是不逼楚明叡认妻,楚明叡照样是心安理得的在楚府里过他的逍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