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眼里闪出喜悦,忙忙地洗了脸,伸手把这冰块捞出来,感到一股沁人凉意,小玫舒服地差点叫出来,对在旁边用梳子
掠着发的春柳道:“这冰从哪儿来的,太太那就算有多出来的冰,也只会往表姑娘房里送,怎会送到这边。”
春柳拿了一盒胭脂过来递给小玫才道:“从哪儿来的?还不是姨奶奶屋里的菊花要端出去倒了我和她讨的,还这么多冰呢,说倒就倒了。”
瞧春柳说话时候那唇还往上一撅,小玫知道她只怕还受了菊花几句言语,罗姨娘房里的供养有些时候比方太太房里还要好些,方太太只放一个冰盆,罗姨娘就要放两个,横竖所有的开销罗姨娘都可以用方家独子的名义去账房要,倒也没人敢当面说个不字,只敢私下议论方太太未免太过软弱,让一个姨娘气焰这么嚣张。
小玫洗好脸点了脂粉又对镜照一下才道:“做小丫头的,难免会受几句上面姐姐们的言语,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走吧,我们往前面去,你来了这么半日,只怕你雨青姐姐也急了。”
春柳跟着小玫走出屋子,头一点一点地道:“还早呢,这会儿只怕她们也在前面犯困,太太正在睡午觉呢。”
小玫哦了一声就往另一边走,春柳好奇地跟上去:“姐姐,你怎么往这边走?”
小玫回头一笑:“我去瞧瞧雨梅姐姐,只怕她这会儿还没出门呢。”
罗家虽说今日接雨梅出去,但雨梅总是方太太跟前得力的大丫鬟,迁延一会儿也成。
小玫和雨梅住的屋子恰好一头一尾,就说话这会儿已经到了,小玫刚停下脚步就看见罗姨娘身边的吴婆子走过来,小玫忙叫一声吴嫂子,又道:“我过来瞧瞧雨梅姐姐,不晓得她出去没有?”
吴婆子是个四十来岁不苟言笑的妇人,阴测测地看一眼小玫才道:“你来瞧雨梅,正好劝劝她,能服侍罗舅爷是她的福气,别再闹什么性子。”
福气?小玫心里不由撇一下嘴,真是福气,怎么不见人抢着去做?但面上还是笑吟吟地道:“嫂子说的是。”
春柳正打算去推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婆子回头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是方太太身边的林妈妈,那声音更加尖利了:“我就奇怪,怎的太太这么个贤惠人儿不让婆子陪着雨梅,原来派了你,这又是去哪吃酒了,误了舅爷的事,你有几个脑袋?”
林妈妈人本来就胖,这样跑过来本就满身是汗,又听到吴婆子这番抢白,一张脸顿时红成红布:“我哪是误事,只是昨儿多吃了两口,肚子疼去登东罢了。
快进去吧,真误事了,是算你的还是我的?”
小玫和春柳一直站在旁边瞧这两人唇来舌往,听了这话春柳忙推开门,刚把门推开就听到门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吴婆子面上刚要
做出笑往屋里一看那脸色顿时变了,春柳已经尖叫起来:“雨梅,雨梅姐姐。”
小玫在听到什么东西倒地时候心里掠过不祥之感,等看见屋里情形顿时怔在那里。
屋梁处高高地挂了个人,那人一身大红的衣衫,挂在她脖子上的也是一块大红盖头,这个人,小玫怎会认错,那常带着温柔笑容的脸此时满是煞白,雨梅她,竟然上了吊。
床上还丢着一套精美的粉色裙褂,那是方太太赏给她穿着出门进罗家门用的,所有的猜疑都做实了,今早雨梅对自己的欲言又止,泪数次要坠但都没有坠落,那时就该好好地问问,可是问了又有什么别的路走?不知不觉间,小玫的泪已流满了脸。
春柳还在尖叫,吴婆子已经伸手把春柳抓过来往她脸上打了两个耳光:“叫什么叫,你也不怕惊扰主人们?”
林妈妈在瞬间的慌乱后已经寻到自己舌头,连念了两声这又何必才对小玫道:“快和我一起把雨梅放下吧,只怕人还有救。”
说着林妈妈就把凳子扶起来,上了凳子伸手抱住雨梅的身体,小玫定定心上前接住雨梅的身子,林妈妈这才踮着脚尖去解那块盖头,吴婆子在旁嘴一撇:“做出这种事,给主人家这么没脸,真是什么主人教出什么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