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吸吸鼻子奇怪地看向林妈妈:“可您方才,不是说雨梅姐姐糊涂?”
林妈妈又叹一声:“你啊,还小,不知道,这糊涂和不糊涂,要怎么看了,快去打水吧。
你雨梅姐姐是好人,不会害你的。”
春柳懵懂点头出去打水,林妈妈摸一下雨梅身上又长长叹气,死了就当真一了百了?
小玫这一路几乎是被拖着进的上房,还在门外时候就能听见罗姨娘那高亢的声音:“老太太,我在这屋里熬了这么久,连个丫鬟都看不上我,但凡我有那么一点脸面,雨梅也不会寻死。”
小玫的心被这声音刺的一跳,就那么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见了,可始作俑者没有半分伤心,还拿着这事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
小玫已经被吴婆子推进上房,正欲说话的方太太站起身:“婆婆,雨梅丫头这事,总要问个清楚,再说好歹是一条人命,还要商量了怎么掩过去。”
方老太太今年快六十了,一头白发满是皱纹,转
动着手里的佛珠道:“一条人命?这样不知道好歹的下人也不知道谁□出来的。
还要掩过去?呸,但凡她有那么念着主人家待她的恩德,就不该一根索子吊死在这里给我们惹麻烦。”
方太太碰了自己婆婆一个软钉子,低头默默地道:“婆婆说的是,只是这事总要处置了。”
方老太太闭一下眼才淡淡开口:“把那丫头爹娘寻来,给他们三十两银子,再把那丫头的衣服首饰都给她爹娘带回去,好生威吓安抚了,别惹出什么麻烦。”
方太太还没开口,罗姨娘已经起身走到方老太太那儿给方老太太捶着肩:“老太太果真是慈悲人,按奴的见识,这样给一家子带来麻烦的丫头,就该一领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吃了,哪还能让她好摸好样睡在棺材里出去?”
这几句话方老太太极为受用:“我吃斋念佛,为的不就是子孙好,对这样丫头自然也要心存良善。”
罗姨娘在那奉承方老太太,屋内的人都垂手侍立,小玫已从最先的惶恐变得镇定,抬眼瞧了眼方太太,方太太面上有十分无奈的笑容。
太太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那样懦弱无能任由妾侍欺凌的人骂?小玫的手又握成拳。
罗姨娘奉承完了方老太太已经转了话音:“老太太,只是那丫头原本就是给我娘家弟弟预备做妾的,现在没了,怎么说还要太太再赔我一个,不然我怎有脸去见我娘家弟弟。”
再赔一个,难道送掉一条人命还不够,还要第二条?小玫觉得心都快跳到自己心口来了,浑然未觉罗姨娘的眼已经落到自己身上,方老太太顺着罗姨娘的眼看去微微皱了皱眉:“这丫头还小吧,长的倒比雨梅那丫头还好了那么三四分。”
罗姨娘用帕子掩口一笑:“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四了,说起来,十四岁正当得用。”
这说的竟是自己,小玫惊慌地抬头看向罗姨娘。
罗姨娘面上的笑更甜,双手已经拢到方老太太肩上:“老太太,您瞧瞧这丫头这双眼,还有这双手,鲜嫩的不得了。
说来说去,还是太太会调理人,把人调理的水葱似的,怨不得老爷隔三差五就要往太太屋里去一趟,连蕴哥儿都不顾。”
这是明明白白讽刺方太太已年华老去,只能靠着丫头们的鲜嫩容貌才吸引方老爷往她屋里去。
方太太还是不动声色,眼看向小玫,这丫头的确是挑中了等再过个两三年就给方老爷做通房的,罗姨娘这是要把自己身边长的出挑的丫鬟全都给赶走,不过,方太太唇边有一抹嘲讽的笑,这样的见识,难怪只能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