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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着往上推推有点压鼻梁的黑框眼镜。
“你好,那个,我是端午,”
她顿了顿,“我是跟你弟弟周末有过节的端午。
上回他来我家,把我刚做好的卷子撕了,没法粘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一推他就倒了。
他哇哇大哭,哄不住,你爸跟我爸进来的时候我顺水推舟就说是他自己摔倒的……你听到了啊,你要是听到了你就……”
端午回头再去看茶几上的大马锡相框。
“你妈妈说你这样都六天了,赶快醒吧,醒来就好了。
我们学校门口的肉夹馍、上饶街的二胖擀面皮儿、‘鱼米之乡’的石锅鱼、天颜音乐广场北门的砂锅刀削面……我只要想想这四样儿我夜里睡都睡不安稳,你怎么就能沉得住气呢?啊,你到底听到了没呢?啊,我是个神经病……”
端午长叹一声,打开大包包,翻出永远也做不完的数学卷子开始做题,但也只愉快地做完前两道题,第三道题就戳中了她的死穴,端午翻出课本想从基本的定义再复习一遍,但是定义她懂,跟在定义后面简单的例题她也懂,卷子上的题就怎么也不懂。
她抓着脸苦恼地看向床尾,隔着棉被,他的脚似乎有轻微的动作。
“喂?喂?喂?请听题:说某学校共有教师490人,其中不到40岁的有350人,40岁及以上的有140人,为了了解普通话在该校中的推广普及情况,用分层抽样的方法,从全体教师中抽取一个容量为70人的样本进行普通话水平测试,其中在不到40岁的教师中应抽取的人数是?”
当然,周衡是没有回答她的。
端午怏怏收回有点炽热的视线,跳过这题去做后面的选择题。
第3章
紧跟着的周末是个不太愉快的周末。
聂明镜在端午想替他添饭的时候有点恼怒地让她滚,这惹恼了聂东远,两父子在饭桌上互相瞪着互不相让,爷爷奶奶阻止不了他们的战争,便去责怪端曼曼,端曼曼明明没错,却一直低着头,直到两位老人相继起身离开。
当天晚上,端曼曼跟聂东远自经年重逢后第一次大声争吵。
她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不自在,她就带着端午回去上饶街生活,就按照最开始她的想法,聂东远两头跑。
她拖着行李箱拉着端午下楼时跟靠在楼梯口的聂明镜解释说她是自在惯了,脾气也没有装出来的好,不想在老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最后的结果是聂明镜三个月来第二次称呼端曼曼“端姨”
,亲手帮她把行李放回楼上。
他说:我跟我爸不合,跟您没有关系。
当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端午聂明镜依旧理都不理。
他们只差一岁,她落地生根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满月。
星期天下午,李一诺约端午逛街,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走到脚底发麻,成功淘到打折的品牌鞋子后,照旧是以在天颜广场北门吃砂锅刀削面收尾。
李一诺在等着刀削面上桌的时候,在浓浓的辣椒香里瞪着端午的头顶发呆,端午挥了两次手就放弃了。
李一诺前天在一家港式茶餐厅再次偶遇林闵,她打听到林闵固定周五晚上和整个周末在这家餐厅兼职,这让她心花怒放。
“端午,你说说有多巧,我那车轮胎让宋娇娇个混账东西扎了,跑去坐公交车,因为跟同路的李双双聊天,不留神坐过站了,恰好下车的地方就在‘茶米’餐厅跟前,我正埋怨李双双也不提醒我,就看到林闵在玻璃窗里拖地,我都以为我看花眼了你知道么?”
端午沐浴在带着榴莲味儿的吐沫星子里,好脾气地看着李一诺兴奋地挥舞着筷子第二遍抽丝剥茧地讲那些心动的细节。
“要不是李双双拉着我,我肯定打开门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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