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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了双眼,看着他,他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露出了又害怕又委屈又无辜的表情,我轻声地笑,给了他一个属于成年人的灼热的吻,单薄的睡衣滚落到了地面,我和李新纠缠在了一起,入骨缠绵。
新婚的旅行没去法国,没去日本,没去巴厘岛,到最后我们定了骑行西藏之旅,那是我们年少时中二又神往的梦,那是大学时我们唯一没有完成的约定。
所以在家人和朋友都以为我们踏上了出国的飞机的时候,我们正在商定路线,准备前去的装备,骑行大半个中国是不可能了,飞到一个点,骑一段路倒是有可能,这项活动李新显然很感兴趣,他兴致勃勃地跟我一起商定路线,他有很多不太切合实际的提议,我一般都选择答应他,然后极为顺手地揉他的头发,或者刮他的鼻梁,他也极为顺手地拍一拍我的手臂,回我一句江洋,你别闹。
一切都像是很完美的模样,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我和李新出门的前一天,家门口出现了一个快递,打开快递箱子后,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四方盒子,还有一封信。
拆开信封,露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内容很短。
【李新&江洋:
新婚快乐!
作为大学的好友,很抱歉我们错过了你的婚礼,祝福你们新婚快乐,另,这份礼物很有用,出门玩可以顺手带上。
友:关越&辛东】
李新笑着说这俩混蛋,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我却看着落款处有些出神,笔迹像是关越的,但问题是关越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是当时我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后续有什么奇遇,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过想到李新失踪了三年,还能再次出现,也只能感慨一句,世事难料。
四方盒子被我拆开了,是一对椭球形的鸡蛋形状的物体,一个纯白,一个纯黑,放在手心里冰凉凉的,捏起来还很有弹性,软乎乎的,我问李新要哪个,他直接拿走了黑色的,留给了我白色的,这东西一只手就能握住,也被我们随意地放进了口袋里,带到了出行的路上。
81.
到达中转站后,我们做个了体检,但体检报告需要几天之后才能去取,有不少骑行的兄弟团或者情侣们干脆等不及直接出发了,我和李新讨论过之后,觉得两个人身强体壮,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决定跟着出发了。
我们选择的骑行道全长差不多一周的路程,补给站很完善,风景也很漂亮,海拔不算高,一般也没什么危险,但临出门前,我鬼使神差地还是带上了一套急救的药物和一个便携式的氧气瓶,我想带上两套来着,但临时住宿的地点,只剩下了一套。
我和李新一起骑着车,聊着天,在西藏骑行也没什么感觉,有点像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城市骑行,我们甚至还能聊聊天,谈谈过往的傻逼青葱岁月。
骑行大概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很美丽的事,但我真的开始行动的时候,只觉得疲惫和无聊,李新亦然,我们一致觉得这是一个相对比较无聊的旅途,年轻时向往着这一切的我们,还是有着时代的局限性。
但已经踏上了旅程,总不好直接返程,边聊天边向前,渐渐也不那么无聊了,有时候夜晚的时候在临时的休息点居住,或者干脆躺在睡袋里看星星,还是挺浪漫的。
我们没有做爱,也没有玩任何调教的游戏,这里风景很美,不应该被一些世俗的东西沾染上。
在行程的最后一天,我和李新已经开始讨论到目的地后直接飞到哪里,接着我们的度假生活,李新提议去日本,他对于性虐的发源地之一很感兴趣,我猜他是想尝试知名的S-M情趣地点,我提议去欧洲,他问为什么,我说过去的话,正好能赶得上同性恋群体一年一度的狂欢。
到最后他选择了后者,他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岔开了话题。
我哪里是有点喜欢他,我是很爱很爱他。
我们午饭吃的是之前饼干和香肠,他苦着脸说想念我的饭菜,我答应他回去给他做一桌子,吃完饭我们把包装袋塞进了一直挂在后座的收纳袋里,准备开始最后的三个小时的骑行。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搞笑和充满戏剧性,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了一些斑点,呼吸也有些急促,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我猜我产生了高原反应,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现象,但庆幸的是我带了急救的药物和设备,在我准备和李新打声招呼,放缓车速的时候,李新的车子一歪,他倒在了我的车子前方。
我停下了自行车,下去看他,他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呼吸十分急促,身体甚至有了些痉挛的征兆,他看着我,他甚至发不出一句像样的字句。
我这人生中遇到过很多选择,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我看着李新,他也看着我,他眼中的我应该还是正常的,我的症状比他的腰轻很多,现在只有一套急救的药物和设备,两个需要急救的人,我做出决定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
我把药物硬塞到了他的嘴巴里,为他灌下了水,顺便把氧气罩罩在了他的脸上。
其实我不知道我的急救做法到底对不对,我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培训,但我已经尽了全力。
现在距离终点大概还有一个钟头的车程,我的头有些发晕和疼痛,但那大概不碍事,我扶起了我的车子,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我抱起了李新,将他放在车后座上,他有些做不住,到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把他绑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我报了警,也打了急救电话,但双方都表示需要时间赶来,他的情况很危险,能尽早送过来送过来,最好再带他前行一段时间,我很想爆粗口,说我他妈的也起反应了,我没办法带他往前走了,我们都很危险,但我看到了李新的眼睛,他还清醒着,我是他的男人,我不能让他跟我撕扯谁生谁死这件事。
我开始骑行,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挺想抢走他的氧气罩或者干脆把他扔在路边,一个人去寻求帮助,我知道我的身体没那么糟糕,我知道我一个人一定能获救,但我也就是想想。
车后座上的,绑在我身体上的,是我的新婚妻子,是我二十多年的挚友,是我的半身还是缪斯什么的,总之我无法舍弃他。
身体习惯了疼痛和窒息一样的感觉,渐渐像是适应了,我骑行了一大半路程的时候,看到了救护车和警车,看到了李新被小心地从我的身体上松开,被医生和护士们抬上了担架,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抓着我衣服的下摆,连护士喊他放手,他都不放,我拍了拍他的手,给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说,乖,赶紧去急救,一会儿你好了我们再见面。
他还是固执地不肯松手,我收拢了笑,变成了面无表情,他像是怕了,很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我目送着他被抬进了救护箱里。
医生麻利对对我说,建议我也去做一个身体检查,我没回头,我告诉他我银行卡在上衣口袋里,可以支付医药费,密码是我爱人身份证的后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