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耐不住,便讥讽出声,“我爹一人在冰室里,既是过年,我自然是要同他一起过的。”
他愣了一下,便歪过头,像是劝诫一般:“人都死了,又何必执着这些虚礼,活人总是要继续活着的。”
“那便让我守着这些虚礼,庶母自可回房去睡。”
这话我脱口而出,说出便觉得不对,仿佛压到了极点,便无法遏制住刺人的话语。
本不该这样的,纵使虚与委蛇,也比大加嘲讽来得妥当。
白明玄面上却不见什么生气模样,他将帕子折叠好,收了回去,只道:“若要去陪,我唤人拿床被子去,纵有魔功护体,亦要多加注意。”
我“嗯”
了一声,提着剑同南三直使了个眼色,便想离开。
他却在我背后又出了声:“皇甫庆,你说过,我是你的人了,以后莫要说错。”
我没回头,只伸手摩挲着断情剑的剑鞘,笑着回他:“不会说错的。”
冬日里,密室更显冰寒,南三直到了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我转过头看他,便问道:“你不同我一起进?”
“你会哭么?”
南三直抱着温柔刀,立在原地问我。
我瞧着他狰狞却严肃的脸,回道:“不会。”
“那便自己下去吧,有什么话想说,就同你爹说。”
“若我会哭呢?”
“我便同你下去,让你抱着我哭。”
南三直这话说得真是熨帖,他是会说话的人,偏偏他说着话的时候,总会给人便会如此的错觉。
我抬起手,摸上了他那一道狰狞的伤疤:“为何不找白明玄,去了你脸上的伤疤?”
他伸手精准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便问我:“教主可知晓,我脸上为何多了这一道疤?”
我自然是不清楚的,多次的断情水交叠的效果,让我的记忆时断时续,很多事情,便记不清了,况且此时,我失忆前,或许也是不知晓的。
他似知晓了我的回答,便将我的手抓起来轻轻地挪开:“细枝末节罢了,去见你爹吧。”
我却不愿轻易放过,只问道:“莫不是我伤的?”
南三直朗声大笑,甚至揉了一把我的发顶:“怎会是你?”
“那是谁?”
“你心爱之人。”
我心爱之人?我爱过之人太多,称得上心爱的,又同他有过交际的,也只有一个苏风溪。
我以为苏风溪同南三直的关系还不错,毕竟他曾向南三直为我要过一件大氅。
但亦不对路,在我失忆南三直自远方归来那段,苏风溪分明向我说过,南三直此人不可信的。
我的脑中飞速地滑过我、南三直和苏风溪三人间的过往,最终停顿在我欲杀苏风溪,南三直却开口阻拦那一幕。
“你同苏风溪,有何过往纠缠?”
他散了我的发,避而不谈,只道:“去见你爹吧,些末小事,改日再谈。”
若我还是曾经的我,便不会继续再问。
但诸多过往,让我知晓,当问之时若不问,便会成了死结,无从得知真相。
我便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同苏风溪,有何过往纠缠?”
烛火映衬在他的脸颊上,他不再朗声大笑,严肃到有些深沉。
“皇甫庆,我拿你当弟弟。”
“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