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略略缓和,接过茶盅润了润起皮的嘴唇,轻咳一声,“皇额娘所言极是。
宫中所有是非,皆因妒忌争宠而起。
儿子深觉嫔御之流,得空得多学学愉妃。
愉纪安分守己,从不争宠,也不妄生是非。”
这话便是打如懿的脸了。
他看她,也不过如此,将她视作妒妇一流。
海兰听得皇帝隐隐之怒中对她犹有褒赞之语,也不过谦柔一笑,宁和如常,“皇上夸奖,臣妾不敢承受。
臣妾谨遵嫔妃之德,不敢逾越。”
她恭谨行礼,柔和中不失肃然神态,“不过皇上,皇后娘娘心系皇上,才会出旁人不出之语。
这不是皇上一直赞许皇后的长处么?”
这话柔中带刚,皇帝一时也无言,倒是寝殿里喊了出来,“容贵人醒了!
醒了!”
皇帝所有的怨与怒在这一刻被浑然丢下,他急匆匆入内,浑不见太后暗自摇首的黯然。
底下的太医、奴才们跪了一地,看着苏醒过来的香见,如逢大赦一般。
皇帝搂住她的肩膀,又不敢箍着怕弄疼了她,只得抽了手由侍女替她擦着脸。
香见的眼是空茫的黑,望着帐子顶儿,轻轻抚着肚子,“我是不能生了,是么?”
皇帝落下泪来,紧紧摇着她的手,想将手心的温热缓过她的虚弱与冰凉,“香见,你别怕,只是没了孩子而己……朕会好好待你……朕……”
语未毕,他已泪流潜然。
香见的脸容逐渐安详,她仰起身子来,像一片抽尽了水分的枯叶,轻飘飘地捧在侍女们手上。
她的声音飘忽无力,仿佛随时就会断绝,“那碗药,是我自己要喝的。
生与不生,我自己定。”
皇帝的脸迅速白了下去,那种白,是冬日的残雪,带着积久的尘埃的浊气,隐隐发黑。
他的嘴唇都在哆嗦,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
海兰快意地撇了撇嘴,着意去看如懿的伤处。
香见望着他,神色柔和了几许,“皇上,我本不该来这个宫里,更不该得你的宠爱。
你就当我无福,承受不起。
我来日的孩子,更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