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荣见他买了许多绸缎回来,心里早就猜着了八成。
搭讪着将绸料由桌子上要往衣橱里放,便问:“是叫杭州的老祥,还是叫苏州的阿吉来裁?”
燕西道:“不用,我送人。”
金荣道:“七爷买这样许多好绸料,一定是送哪家的小姐。
就这样左一包右一包地送到人家去,太不像样子。”
燕西道:“是呀,你看怎样送呢?”
金荣道:“我想,把这些包的纸全不要,将料子叠齐,放在一个玻璃匣子里送去,又恭敬,又漂亮,那是多好?”
燕西道:“这些绸料,要一个很大的匣子装,哪里找这个玻璃匣子去?”
金荣道:“七爷忘了吗?上个月,三姨太太做了两个雕花檀香木的玻璃匣子,是金荣拿回来的。
当时七爷还问是做什么用的呢,我们何不借来用一用?”
燕西道:“那个怕借不动。
她放在梳头屋子里,装化妆品用的呢。”
金荣道:“七爷若开一个字条去,我想准成。”
燕西道:“她若问起来呢?”
金荣笑道:“自然撒一个谎,说是要拿来做样子,照样做一个,难道说是送礼不成?”
燕西道:“好,且试一试。”
便立刻开了一张字条给金荣。
那字条是:翠姨:前天所托买的东西,一时忘了没有办到,抱歉得很。
因为这两天,办诗社办得很有趣,明天才回来呢。
贵处那两个玻璃匣子,我要借着用一用,请金荣带来。
阿七手禀燕西又对金荣道:“你要快去快回,就开了我的汽车去吧。
不然,又晚了。”
金荣答应一声,马上开了燕西的汽车,便回公馆来。
找着翠姨使唤的胡妈,叫她将字条递进去。
这胡妈是苏州人,只有二十多岁年纪,不过脸孔黑一点,一双水眼睛,一口糯米牙齿,却是最风骚的。
金家这些听差,当面叫她胡家里,背后叫她骚大姐,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和她玩的。
就是她骂起来,人家说她苏州话骂得好听,还乐意她骂呢。
胡妈接了字条问道:“好几天没有看见你们,上哪儿去了?”
金荣笑道:“我不能告诉你。”
胡妈道:“反正不是好地方。
若是好地方,为什么不能告诉人?”
金荣笑道:“自然不是好地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