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玲的穿着打扮与花楼街的女孩子格调相反。
她以素雅为主。
不烫发,不画眼影,最多只稍稍描眉和涂一肉色口红。
常是浅色衬衣深色长裙,俨然一个恬静美丽的女大学生。
她在社会上交朋结友不久,便找到工作,在一家酒类批发公司当开票员,几个月后又换到一个群众团体机关办公室当打字员。
打字工作很辛苦,半年后一个朋友的叔叔把她安排到市中心的一家较大的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文明、干净、到处是知识,又是国家事业单位,这种位置来之不易,吉玲满意了。
她全靠自己,声色不动地调换了几次工作,既没花什么实质性的代价,又没有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她深感自豪。
她的父母也深感骄傲。
花楼街的邻居街坊自然地为之骄傲。
“你看吉家的么女儿,我们花楼街的嘛。”
他们说。
这一切都大大提高了吉玲的身价。
工作有了,下一步就轮到找对象。
吉玲的四个姐姐在这事上都是自己蹦哒过一阵子,其中两个姐姐还未婚先孕,但终归哭呀闹呀的没成功,最后还是由介绍人牵线搭桥完的事。
四个姐夫第一个是皮鞋店售货员,第二个是酱油厂工人,第三个是铁路上搬道岔的,第四个是老亏本也不知做什么生意的个体户,腰里总是别一把弹簧刀惶惶如丧家之犬。
对这群人,吉玲眼角都不斜他们。
眼看母亲、姐姐又在为自己蠢蠢欲动,吉玲说:“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自己解决。”
“她们四个都放过这种屁。”
母亲说。
“我不是她们。”
“那就走着瞧吧。”
母亲把扑克洗得哗哗脆响。
“我的儿,不是做娘的没教导你。
你可是花楼街的女孩子。
蛤蟆再俏,跳不到五尺高。
是我害了你们,我受骗了,揭了红头盖,才看清嫁到了花楼街。”
父亲眉头一扬,抿了一小口茶。
“好好。
那我倒要与你理论一番了。
你说是上当受骗,那媒人——”
吉玲喝道:“又来了!
不斗嘴没人把你们当哑巴的。”
四姐正在家里,说:“哟,这婊子养的家里又出了个管事的小妈了?”
母亲说:“四丫头,我告诉你:你妈我没当过婊子!”
就是这种家庭!
这种德性!
吉玲说什么也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