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片空白,真的好像洗过的口袋一样,又干净又彻底。
如果真的可以失忆就好了。
我喃喃自语。
昨夜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开始回归脑海,我蓦然惊醒,猛然坐起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合衣而卧睡在自己的床榻被褥中,受伤的左手缠了纱布绷带,掌心时时跳脱的疼痛。
我是怎么回家的?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叹口气翻身下了床,捧着几欲裂开的头出去厨房找水。
经过客厅的时候我一下子停了下来。
我看到那边的沙发上正斜靠了一个人,安然而睡。
苏。
苏就那样真切的出现在我面前,他斜倚在沙发上,头微微倾侧着,阖目安睡。
苏老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苏这么疲倦惫懈的样子。
我慢慢蹲下,抬脸细细端详面前的苏。
这两年,苏又清瘦了不少,一脸倦容,连睡着时都轻轻锁起眉,脸上的肌肉有些松弛,皮肤上尽是岁月留下的隐约痕迹,虽然并不明显,但比起我记忆中他神采精璀的模样已足以让我惊心。
苏沉沉入睡,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一路延下直至咀角,透露出一丝哀伤况味。
你总是这样吗?我似乎不曾见过你真正的开怀笑意。
为什么你连大笑都如此忧伤?即便在梦中也带着这样悲哀的表情?
心口痉挛般的疼痛,我用力甩头。
苏忽然动了一下,他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昨夜为我驱寒的长身风衣上沾有斑斑血迹揉在一旁。
我轻轻取来毛毯为苏披上,又拾起风衣抖了抖打算拿出去清洁。
风衣斜搭下来,一本硬壳子的图册从一侧口袋跌落出来。
我弯腰捡起一看,不由心神大震,双手颤抖的几乎拿捏不住这本书。
这本已经翻看至纸张熟软、封面扉页四角都已经磨损发黄的图册,就是幼时苏教我看图学法文的玫瑰图谱!
但觉足下发软,我跌坐在地,只怔怔的盯牢那本图谱发呆。
难道,这么多年来,苏一直把它带在身边?那么当初为什么忍心一次又一次拒绝我?为什么这两年还是对我不闻不问……
我的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并没有留意到旁边的苏已经醒转坐起。
苏不发一言的将我的头揽入臂弯,听到那宽阔的胸膛中传来的强劲心跳声,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潸然落下。
看着窗前的光影渐渐移转、黯淡,我依旧保持着苏离去时靠着沙发倚地而坐的姿势,脚已然麻木。
耳畔似乎仍然又苏的声音在回旋,一遍又一遍不肯停歇,仿佛要自行钻入我脑中镌刻成文才肯罢休。
“对不起露丝,我的小露丝。
让你受这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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