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我催眠,“没关系,只要熬三个月就可以回北固镇了。”
哪怕爹娘已经不在,也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投靠,但是可以回到大宋的土地,便是好的。
她忽然想起了蔡文姬,嘴里轻轻念着:“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千古流传的胡笳十八拍。
她也是心愤怨兮无人知……可是她能怎么怨?她的怨没有意义。
她只能卖力地去干活儿。
汗水模糊了眼睛,疼痛也变得麻木,把马厮清理干净出来,天已然全黑。
她好累又好饿,蹲到小溪边洗了洗手,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脱了鞋袜,把雪白的双足浸入那冰冷的溪水中。
初秋的夜晚,水已经开始澈骨冰凉了。
她只觉得寒意穿遍全身,但是这寒冷却让她的精神比先时好一些,疼痛也似乎减缓了一些。
肚子好饿……耶律赦说过三天三夜不让她吃饭。
她的脑海里回旋着耶律赦狂野俊帅的面容,耳旁却是他冷酷无情的话。
他是她见过最无情的人……还是他们辽人,都是这么野蛮无情?对于女子,能痛下杀手,狠狠折磨虐待。
腹部空空,又怎么能受得住他的折磨呢?
忽然之间,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一看来者是个男子,染晓霜将鞋子穿之为恐不及。
他是钟毓……之前耶律赦叫过他的名。
他走到染晓霜身边,飞快地将一样东西放下,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染晓霜奇异地看着他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才去看他放下来的东西。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白乎乎的两个馒头,还有一片……肉!
她感激地朝钟毓的方向看了看,看来辽人,也不一定都是坏蛋。
趁着这里没人,她肚子又饿得很,忙大口大口地嚼起馒头来。
一个馒头下肚,肚子已经饱了许多,她又跑回营帐喝了点儿水,肚子便很饱了。
剩余的馒头和肉片,她藏得严严实实,明日不一定会有人给她送来吃的东西,她要省着点吃才成。
晚上趴在床铺上,觉得连思考的体力都没有了。
她以为白天那会儿自己会晕倒,但是毅力却让她坚持了下来。
人的潜能也许是可以无限发挥的,她的身体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孱弱。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她便可以回去。
她好奇爹曾经对耶律赦的父母做过什么,那时他们在江南,怎么会与辽人有交集呢?
能从耶律赦嘴里得到答案吗?父母已经都不在了,也许这会成为一桩永远的秘密……
清晨,她还没有睡饱,人已经被叫唤到河畔去帮营里的前锋等有官职的勇士洗衣裳。